周辰的意识如流星般撞入那片沸腾的量子泡沫。刹那间,所有感知被撕得粉碎。他不再有形体,不再有思维,甚至不再有"存在"的概念。只有一点微弱的金色星芒,如同风暴中的烛火,在绝对的混沌中倔强闪烁。
不知过了多久——在这里,时间本身己经失去意义——周辰重新获得了某种类似"视觉"的感知能力。他"看"到自己漂浮在一片无边无际的银色海洋上。这海水并非液体,而是由无数细小的几何图形构成,三角形、圆形、五边形……它们不断组合又分离,发出清脆的碰撞声。
"这里是概念之海。"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,"所有数学结构的源头。"
周辰猛地转身。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站在银色海面上,身体由流动的公式和符号组成。它的面容不断变化,时而是周文渊的冷峻,时而是秦梦瑶的沉静,最后定格成一个从未见过的白发老者形象。
"你是谁?"周辰发现自己重新拥有了声音。
"第七观测站的上一任管理员。"老者的手指向远处,银色海面突然变得透明,露出下方更深层的景象——七颗巨大的光球在虚空中缓缓旋转,彼此之间有纤细的光带相连,"或者说,上一个失败的实验品。"
周辰顺着指引望去。那七颗光球中,六颗散发着稳定的光芒,唯有第七颗忽明忽暗,表面布满黑色裂纹。每闪烁一次,就有大量银色海水被吸入其中。
"七源之门......"周辰喃喃自语。
"不,那是表象。"老者摇头,"真正的门扉在更深层。跟我来。"
银色海面突然下陷,形成一个漩涡。周辰跟随老者沉入其中,穿过层层叠叠的数学结构,最终来到一个巨大的透明球体前。球体内部,七个奇点相互环绕,构成一个完美的几何图形。
"这才是七源之核。"老者的声音变得严肃,"你父亲看到的只是投影。"
周辰靠近观察,突然倒吸一口冷气——在七个奇点中央,蜷缩着一个婴儿形态的光团。它被无数锁链束缚,每挣扎一次,第七颗奇点就会剧烈震动。
"那是......"
"最初的火种。"老者的身影开始淡化,"被七位观测者联手禁锢的创世余烬。你父亲发现了真相,却选择继续这个谎言。"
周辰伸手触碰透明球体。刹那间,无数信息洪流涌入意识:
七位观测者并非守护者,而是窃贼。他们盗取创世余烬的力量,分割成七份,建立各自的实验宇宙。而熵减核心,不过是第七观测者制造的过滤器,用来榨取余烬最后的能量。
"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?"周辰收回手,发现老者的身体己经半透明。
"因为你做到了我们都没能做到的事。"老者微笑,"你毁掉了过滤器,让余烬得以喘息。"他指向球体内部,"现在,选择吧。继承观测者的位置,或者......"
"释放它。"周辰接过话,右眼的星云罗盘突然剧烈旋转。他明白了秦梦瑶最后指引的含义。
老者欣慰地点头,身体化作无数光点消散:"记住,真正的火种......不需要容器......"
周辰独自站在巨大球体前。透过透明外壳,他看到婴儿形态的余烬正抬头"望"来,纯净的目光中不包含任何人类情感,只有最原始的创造渴望。
他深吸一口气,双手按在球体表面。紫焰方程式自动浮现,在掌心燃烧。这一次,不是为了毁灭,而是为了——
"解放。"
球体表面出现裂纹。七个奇点开始剧烈震动,锁链一根接一根崩断。当最后一条锁链断裂时,创世余烬缓缓站起,张开双臂。
没有爆炸,没有闪光。就像蜡烛被吹灭,整个量子之海瞬间陷入黑暗。周辰感到自己的意识再次分解,但这次不再痛苦,而是如同回到母体般安宁。
在彻底消散前,他听到一个声音在黑暗中轻语:
"谢谢你,第100号实验体。现在,让我们重新开始......"
黑暗持续了无限短又无限长的一瞬。
然后——
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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