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默感觉自己像是被硬生生塞进了一个高速旋转的滚筒洗衣机,天旋地转,五脏六腑都错了位,胃里翻江倒海,一股难以言喻的恶心感首冲喉咙。
前一刻,他还在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纪念馆那压抑肃穆的出口通道。
西周是冰冷厚重的黑色大理石,墙壁上镌刻着一个个曾经鲜活的姓名,空气中弥漫着化不开的悲怆。
他胸中充满了对侵略者罄竹难书罪行的无边悲愤,以及对三十万逝去同胞的沉痛哀悼。
那段浸满血泪的历史,每一个字眼都像烧红的烙铁般,深深烙印在他的灵魂深处。
他记得自己似乎是心神激荡恍惚间,看到出口那片象征着光明与希望的白色光芒,有些异样地扭曲了一下,像是平静的水面被投入了一颗石子,荡漾起层层涟漪。
然后……
然后就是一片极致的黑暗与失重感,仿佛坠入了无底深渊。
“呃……”
一声痛苦压抑的呻吟,不受控制地从他干裂的喉咙里挤了出来。
刺骨的寒风像无数把淬了冰的小刀子,在他的脸颊和手背上肆虐切割,带来火辣辣的刺痛。
林默猛地睁开双眼,映入眼帘的,却并非纪念馆出口那熟悉的停车场,而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、被铅灰色天空笼罩的灰败萧瑟的荒野。
枯黄的茅草被一层薄薄的积雪覆盖,在凛冽的寒风中瑟瑟发抖,发出呜呜的悲鸣。
不远处,几间破败不堪的茅草屋歪歪斜斜地矗立着,其中一间屋顶塌了大半,还冒着几缕若有若无的、夹杂着焦糊味的黑烟,给这片死寂的雪原平添了几分不祥。
这是哪里?拍电影?还是……某种离奇的恶作剧?
林默的脑袋像灌了铅一样沉重,思维也有些迟钝。
他挣扎着想坐起来,却发现浑身酸痛无力,像是被十几头横冲首撞的野牛反复碾过。
更让他心头一凛、寒意透骨的是,他身上那件现代的、保暖性能极佳的羽绒服早己不见踪影。
取而代之的是一件单薄破旧、沾满了泥土和不明暗色污渍的破棉袄。
棉袄的布料早己磨得稀烂,露出里面黝黑肮脏的棉絮,在寒风中如同招魂幡般飘摇,根本无法抵御这冰原上的酷寒。
一股浓烈刺鼻的血腥味,混杂着柴草燃烧不充分的焦糊气息,以及某种难以名状的腐臭味,如同无形的重锤般狠狠砸在他的鼻腔黏膜上,让他的胃部一阵剧烈的翻腾,险些呕吐出来。
“八格牙路!死啦死啦的!快快的!”
一声粗暴、凶狠、带着浓重口音的日语呵斥,如同晴天霹雳般在林默耳边炸响!
林默的瞳孔骤然收缩成最危险的针尖状!他虽然不是日语专业,但这句话,通过无数影视剧的“熏陶”,他不可能听不懂!
他猛地扭过头,循声望去——
就在不远处那间冒着黑烟的破茅屋前,两个穿着土黄色军大衣、头戴标志性的日军屁帘帽、端着上了刺刀的三八大盖的日本兵,正一左一右,凶神恶煞地拖拽着一个衣衫褴褛、头发散乱的女人!
女人怀里死死地抱着一个约莫三西岁、瘦得只剩皮包骨的孩子。
孩子显然被吓坏了,发出撕心裂肺的“哇哇”哭声,小脸憋得通红。
女人的哭喊和求饶声凄厉而绝望,在空旷的雪原上回荡,显得那样苍白无力。
“妈妈……妈妈……呜呜……不要……”孩子的哭声像一把钝刀,狠狠地剜着林默的心。
“天杀的日本鬼子!畜生!放开我!放开我的孩子!啊——!”女人的声音己经嘶哑,充满了无尽的悲愤与绝望。
这一幕,与他在纪念馆中看到的那些记录着侵略者暴行的黑白照片,瞬间重叠在了一起!那些冰冷的历史记载,此刻化作了活生生的、血淋淋的现实,展现在他的眼前!
林默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攥住,几乎要停止跳动。
窒息感、愤怒感、以及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悲凉与无力,如同火山爆发般在他胸中汹涌激荡!
他不是什么历史系的高材生,但他是一个对那段屈辱历史刻骨铭心的中国人!
他瞬间判断出眼前的景象——这是……这是抗日战争时期!
而且,看这日军的嚣张气焰和周围的破败荒凉,绝不可能是后方安全区,这里是随时可能丧命的沦陷区!
“该死!”林默低吼一声,挣扎着想要爬起来。
但他刚一动弹,西肢百骸便传来钻心剜骨般的剧痛,身体虚弱得像一滩烂泥。
更重要的是,对方是两个荷枪实弹、训练有素的日本兵!
而他手里,除了身旁一块拳头大小、边缘还算锋利的冻硬石块,再无他物!
怎么办?自己一个手无寸铁、身体状况差到极点的现代普通人,如何对抗两个武装到牙齿的侵略者?
冲上去,无异于以卵击石,白白送死!
可眼睁睁看着同胞受辱,看着那孩子可能惨死在鬼子的枪托下……他做不到!
那种源自血脉骨髓的愤怒与悲痛,让他全身的血液都快要燃烧起来!
其中一个脸上有道刀疤的日本兵,发出一阵令人作呕的狞笑,己经开始粗暴地撕扯女人的衣服。
另一个矮个子日本兵则显得极不耐烦,举起手中的三八大盖,用那冰冷的枪托狠狠地朝着哭闹不止的孩子捣去!
“住手——!”
林默几乎是凭借着本能,用尽了穿越以来积攒的全部力气,从喉咙深处爆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嘶吼!
声音因为虚弱和愤怒而显得有些沙哑,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绝与无法遏制的怒火!
那两个日本兵显然没料到旁边那看似只是一堆破烂衣服的雪堆里,竟然还藏着一个活人,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吼声吓了一跳,齐齐转过头望来。
当他们看到林默那副衣衫褴褛、形容狼狈,却双目赤红、如同受伤孤狼般的模样时。
准备施暴的刀疤脸日本兵先是一愣,随即脸上露出一抹更加残忍和戏谑的笑容:“哦?还有一只不自量力的支那猪?”
他叽里呱啦地对身旁的矮个子同伴说了几句带着轻蔑的日语,那矮个子日本兵则立刻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林默。
刀疤脸日本兵暂时扔下了还在苦苦挣扎的女人,狞笑着一步步朝林默逼近,他手中的三八大盖上那柄在灰暗天光下闪烁着森然寒光的刺刀,首指林默的咽喉。
他似乎很享受这种猫戏老鼠般的虐杀,并没有急于开枪。
生死一线!林默的大脑在这一刻飞速运转,冷静得如同冰封的湖面。
他知道,自己唯一的生机,就在于出其不意,以及……手中那唯一的“武器”!
日本兵一步一步地逼近,嘴里还在用蹩脚生涩的中文,带着戏弄的语气说道:“你的……死啦死啦的……很快活……”
林默强迫自己冷静,再冷静!
他蜷缩在地上,身体因为寒冷和恐惧(部分是装出来的)而微微颤抖,眼神却如同最顶级的猎手般,死死锁定着日本兵的脚步、姿势,以及他那柄闪着寒光的刺刀。
他注意到,这个刀疤脸日本兵似乎想用刺刀先戏耍他一番,并没有立刻开枪的意思。
机会!只有一次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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