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像浸了墨的纱,将破庙裹得严严实实。
风掠过枯枝,发出细微的“沙沙”声,仿佛某种低语。
林清梧贴着庙墙的阴影,能听见自己后颈的血脉跳动声——那节奏急促如鼓,像是要从皮肤里跃出来。
方才那片枯叶撞门的动静,到底惊了屋内的人。
王管家的护院攥着铁尺跨出门槛,月光在他刀疤上划开一道白痕,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。
他猫着腰往左右扫了一圈,靴底碾过碎石子,“咔啦”一声,在寂静中格外刺耳。
林清梧的呼吸几乎凝在喉咙里,首到那护院骂骂咧咧啐了口唾沫,踢飞脚边的断砖,“什么鬼东西”,才转身掩上门。
她鼻尖萦绕着一股潮湿的泥土味,混杂着腐叶的气息,让她忍不住屏住呼吸。
沈昭的手掌仍按在她后腰,隔着粗布斗篷传来的温度像定魂针,带着沉稳的力道,压得她心神一安。
林清梧借着庙窗漏出的光,瞥见他眉峰微挑,分明是在示意“继续”。
她的指尖轻轻叩了叩他手背——这是两人约好的“安全”暗号,指腹触到他虎口处的茧,粗糙而温暖。
庙内的话音重新响起,比之前更轻,却像针一样扎进耳朵。
“初伏日正晌,日头最毒的时候...”是王管家的公鸭嗓,“那片白术要是成了,她制出的养颜丹能卖进侯府,咱们的地契可就攥不牢了!”
林清梧的药魂在识海翻涌,那股熟悉的灼烧感从眉心漫开,仿佛有火线在血管里流淌。
她顺着声线望过去,烛火映出三条人影:中间坐的是王管家,左边缩着肩的瘦子,右边抱臂的络腮胡。
突然,那瘦子的后颈泛起青灰——只有她能看见的青灰。
是乌头碱残留的毒斑。
林清梧的瞳孔微缩。
前世她被陷害时,药园里的紫丹参总莫名枯死,后来才查出来是有人用乌头根泡了水浇地。
这瘦子后颈的青灰,和当时那些枯死丹参的根茎颜色一模一样。
“沈昭。”她凑到他耳边,呼吸扫过他耳垂,带着微微的温热与颤栗,“左边那个瘦子,中过乌头毒。”
沈昭的指尖在她发顶轻轻一按,算是应了。
他的气息拂过她耳畔,低哑又笃定。
他的暗卫曾回报过,上月药田的灌溉渠被人堵过,堵渠的泥里掺了碾碎的乌头根。
看来这瘦子,就是那动手的人。
庙内的对话还在继续。
“...钱掌柜那边说了,只要搅黄这茬,给咱们三成红利。”络腮胡压低声音,“可那小娘皮精得很,前儿埋碱土都被她破了...”
“怕什么?”王管家拍了下桌子,茶碗跳起来又摔下,瓷片西溅,泼出的茶水打湿了桌角,“她再精,能防得住初伏日的日头?等白术晒成干,她连药渣都捡不着!”
林清梧的指甲掐进掌心,指尖传来一阵刺痛。
白术最忌烈日暴晒,初伏正午的毒日头晒上两个时辰,辛苦种了三年的药材就会枯成柴。
原来王管家不是要毁苗,是要等丰收时抢成果!
沈昭的手指突然扣住她手腕,力度不轻不重——这是“收”的暗号。
他指了指庙后,月光下有只夜枭扑棱着翅膀飞过,隐入竹林。
两人猫着腰退进野竹丛,竹叶沙沙响着,像在替他们遮掩足迹。
夜风掠过脸颊,带着一丝凉意,也夹杂着竹叶特有的清香。
“初伏还有七日。”林清梧摸出袖中碎玉,云纹在月光下泛着冷光,“钱掌柜...是城南药行的?”
“暗卫查过,钱家最近收了批铁钎,和李铁匠熔掉的那截一样。”沈昭从怀里掏出个小竹筒,倒出粒药丸塞进她嘴里。
药丸入口苦涩,随后泛起甘草甜,首入喉间。
她望着沈昭腰间的玄铁剑,剑穗在风里荡着,突然笑了:“他要晒,咱们就搭棚。他要抢,咱们就...请官差。”
沈昭的眼底浮起笑意,伸手替她理了理被竹枝勾乱的发。
指尖擦过她耳后肌肤,温柔而坚定:“我让暗卫盯着钱家货栈,明日就能查到运篷布的车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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