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1章 坊市易物

字体:     护眼 关灯

第171章 坊市易物

 

那一日,三个采药人无意中走入迷雾,见到了一个甚是奇异的坊市。

坊市里所卖的东西都极为奇异,却是不要银钱,只要灵石来换。

被那种种奇物所吸引,三兄弟在这里又转了一大天。直到疲累不堪之时,这才发觉那几处店家也不收银钱,可他们几个又哪来的什么灵石?

早在那雾中就已被困了好久,方才奇心大盛倒也不觉怎地。这一下疲意顿来,饥渴交加,几人都有些走不动了——就算此时,他们走出了迷雾去,怕也是没得力气回家了。

于是老大便提议道,不如我们就在这里把草药卖了吧,管他是银钱还是灵石,只要能换些吃喝就好。到时养足了体力,好早点回家,就算这一遭白来了就是。

另外两人没有意见,于是三人便寻了块空地,把他们采的草药摆了出来。

又过了大半天还是没人光顾,甚而有个黑脸青年只是扫了一眼,便就骂道:“你们几个把别人都当傻子么?这都拿的什么破东西就敢来此售卖!“

三兄弟里的老二,脾气最坏,当场就与那人吵了起来。

这一下倒是吸引了不少人。

这时,从那人群里走出一个驴脸道人来,又仔细瞧了瞧那一堆草药,凑近三兄弟小声说道:“这草药如何卖的?我全要了。“

就在三兄弟满生惊喜的和这老道商量价钱的时候,又奔过来一个夹着大算盘的白胖子。

这胖子说草药他也要买,无论这老道出了什么价,他都翻一倍!

三兄弟又从喜至惊!却把那老道恨的不行,可他却拿不出那么多灵石来。

于是就把老大拽到一边,掏出了三个项圈来。

说这东西只要套在脖子上,就会变身巨牛,力大无穷。只要有了这东西,还愁什么富贵荣华?黄金万两也是它!

可这话却被那白胖子听了去,他便讥讽老道说:“不就是巨牛环么?有什么了不得地?我愿出灵石一百块,这草药我要定了。“

老道闻听气的脸色发紫,又摸出一颗黑色的小药丸道:“此为狂兽丹,只要放在水中,使人喝下。便会变得狂猛如兽,而且对那施药之人极为忠诚。你们三人一旦有了这东西,那还不是想啥来啥?“

可那三兄弟虽然听他说的奇妙,却是不知真假,正自犹豫不决。那老道却也极为狡诈,一眼就看了出来,这三兄弟的急迫所在,笑笑着从腰上摘下一个破破烂烂的小葫芦来,对着三兄弟道:“是不是累了?来,先喝一口解解乏儿。“

老大是个酒虫儿,一闻那酒香扑鼻,心动难忍,便就没客气,一口喝下,顿觉神情大震。而且那全身的疲劳之意,饥渴之感顿时消无。再要喝时,却被老头儿劈手夺下,又给其他两兄弟一人喝了一口。最后才冷着脸道:“现在你们酒也喝了,东西也拿了,这不换也不成了。“

三兄弟愕然,却也没什么可失意的——他们原本就是想拿这草药换些吃喝,好养足了力气回家的,现在既然不累不饿,甚而活了这么多年都从来没感觉这么舒服过。自然也没说什么,便就应了。

白胖子一见气呼呼的道了声“一群蠢材!“便甩袖而走。而那老道却笑嘻嘻的走了过去,从那泥土里小心翼翼的捧走了一棵夹在草药根系之中的红叶小草。对那其他的草药却是看也不看就走了!

三兄弟一瞧,这便宜可赚的大了,生怕那老道再反悔,赶紧把所有的草药又重生装好,急匆匆的从那当时进入坊市的地方又跑回了迷雾当中。

在那一团迷雾里,又转了两天,这才走出来。

可没等走多远,就被一群凶神恶煞一般的山贼拦了住。

几人情急之下,想起了那老道送的东西来。

这一使将出来可了不得,当真如那老道所说,三人齐齐化成了一头极为健硕的巨牛,别说那几个小山贼了,就连百年巨松都是一撞就倒!

那几个小贼自然是吓坏了,赶紧跪地求饶,请他们入伙当大王。

三兄弟一商议,既然有了这般本事,却还采的什么药?便就真的进了山贼窝。

有了这番本事,附近的几窝山贼纷纷来投奔,没几日便聚成了三四百众。

就在众贼举杯狂饮的时候,他们把那颗狂兽丹也放进来酒缸里,于是那一伙山贼便就个个变得精壮无比,极为强悍。

又呆了十多日,三兄弟觉得光在这大山里风光有什么用?想当初,我们在镇里卖药可没少受人欺负,这下既然变得这般神勇了,那还不得回镇子里威风威风去?顺便再教训一下那几个平日里经常欺负他们的泼皮。

于是,这三兄弟便带着所有人下山,去了小镇。可没成想,这一下可就一发不可收拾了。

把一群山贼个个狂野如兽,一见血立刻发狂。把那小镇上的人杀了个干干净净。

随后那天水城的官兵闻信赶到,又被他们杀了个片甲不留、。

这三兄弟本就是父母早亡,无牵无挂,当下一见惹得了这般祸事,已然无法挽回。而且那官兵简直弱的不堪一击,那胆子却是越发大了起来,干脆一不做二不休,直接杀上了天水城。

虽说那天水城也极为牢固,可又哪里经得住三牛狂撞?

不到半日,那城便破了。

众山贼早就两眼通红只管杀人。

仨兄弟却是穷苦出身,从没见这么多的金银财宝,那满城的富贵都是他们的。

他们三占据了天水城衙,搜集了好多的财宝满满的堆了好几大屋子,又抓了许多不知道哪家财主的妻妾女儿们,天天在那纵酒享乐。

倒是后来的几次官兵围剿,他们全都不知情,全是那一群山贼乱乱狂杀之间就灭了去。直到今天,这几个家伙才醒过酒儿来,寻思着,该把这些财宝和女人都运回山里去躲上一阵子了。这一路赶来才知道,那一群山贼追杀着官兵杀红了眼,竟是攻到了血泉城下。

可既然来都来了,那就再拿一城吧,反正财宝啊,女人啊这些东西可都是越多越好。

可没成想……

“可没成想……”那青牛边走边说着:“这不就遇到了上仙您……然后就……”此时他可老实多了,远没了那攻城时的狂妄劲儿,低头压颈的就如同寻常耕牛一模一样。

洛寒听到此时,已恨的牙根发痒,大声喝道:“你这妖贼枉杀无辜,形如草芥一般,同那山猪野兽有得什么区别!老子恨不得一剑就把你斩了!”

“别别……”那青牛一听吓得够呛,连连求绕道:“小的还得给上仙指路呢,上仙可千万别气在一时,坏了大事啊……”

哪用他说,洛寒自是心中有数,否则哪还容他活到这时?

只会一时气恨难消,洛寒抡起剑来照准牛屁股,便是一连三下。

啪啪啪!

剑不立刃,道道平拍,却是下力极重,那皮肉都被打破了去,向着四外翻卷开来。

那青牛却是连叫也不敢叫,死死的闷着头,飞奔疾走。

一牛向西,直至日落。

眼见那夕阳下坠,天已将暗。洛寒这才寻了僻静的树林停了下来。

这一日间,拼杀死斗,灵力耗费的极为厉害,加之在那牛背上也颠簸得甚为疲惫,便自停了下来修养一番。

他靠在一棵大树上,自乾坤袋里掏出早在临出范家集时就已备好的酒肉,大口的吞咽了起来。

“咕噜噜……”

那青牛一见,顿时连连咽了几大口口水,肚子也咕咕的叫了起来。

“饿了吃草去,都变成牛身了还想什么酒肉?”洛寒喝道。

哼!你这家伙如此残忍,杀害了那么多的无辜民众,此时我不杀你已算便宜了,却还想讨食酒肉么?

那牛闻听,低下了头,看了看地上的青草,长了几下嘴,最终还是没动。

洛寒也是懒得理会,吃饱喝足之后,冲它喝令道:“老子休息一会儿,你若敢乱动逃跑,定斩不饶!”

那青牛连连点头称是。

洛寒盘膝坐定,先服食了一颗凝气丸,随后引领着那周身灵气缓缓的在经脉盘绕开来。

十四大周天一瞬而过,灵气稍稍恢复了几许,洛寒又展开那黑幡来。暗施灵气内查而去。

那幡中黑云滚滚一片幽暗,不过就在这一片幽暗的黑云之中却有极为明显的四处光晕。

而那光晕也仿若透明一般,内视一探,便可望得那内中情形。

第一处光晕所笼罩着的,正是那个红蛇女妖。

是被黑袍修士收化与春香楼上。

第二处光晕之中的是那个狗头巨汉。

被那黑袍修士收化与钱府法阵。

第三处光晕里的正是无头将军裘一刀。

被洛寒收服与范家集,刚刚收复之时,他还好一顿折腾,洛寒用之灵力连连镇压了好几天,这才压服了住。只是此时,他那脖腔上长着一颗硕大的马头,只是那马头没有血肉,只有一副森森白骨,两只眼睛里冒着火焰一般的红光。

第四处的光晕之中是血尸。

正是洛寒今日间无意中错手打中与血泉城的。

这此时,他的脖子上长着一颗牛头,正为当时那血尸砍落的黑牛首级。

自得黑幡起,已然有些时日了,甚而还在危机之时一连用过两次。

可直至如今,这黑幡的效用到底如何,把这一众妖魔,修士尽收其中,又是有何奥妙。洛寒却是一无所知。

一有时间,洛寒便会拿出来看一看,想要猜透那内中隐藏之秘。

可数数之下,仍旧无果。

这一次,依旧不得解。

洛寒又静坐了片刻,便重新爬上牛背睡了起来。

日行夜宿,连连走了七八天,眼见着,离那大山已是越来越近了。

这几天中,那大青牛终于忍受不住饥饿,吃起了青草来。

起初极少,慢慢的也就习惯了、。

可洛寒发现,这家伙越走越慢,好似在故意的磨蹭着不肯早到。

随后一想,便也明白了。

这青牛心里很清楚,等到了地方,我可能就会把他宰了。

洛寒便道:“我既然已经砍了你的项圈,破了你的法术。你再也不能化成巨牛为非作歹了。如你已是寻常牛身,即便任你逞凶,又能怎地?若是你真把我带到了地方,我便饶你一命。可你若想故意拖延,等错过了那雾中坊市,我就非把你卖给屠牛贩子不可,让他把你大卸八块了去!”

那青牛一听,立时不敢再缓慢拖延,倒是每日里早早的就哞声做叫,提醒着洛寒早些上路。

这一天,终于来到了大山脚下。

远望那山倒是不觉怎地高大凶险,可等临近一看,这才见得这山上的树木极为茂密,黑森森的一片,以洛寒这般的目力一眼望去,竟然穿不过两三丈,而那山更是峰峦叠嶂,绵延万里,之所以未见其高,乃是未见远,只能远远的望见个山脚而已。

那青牛顺着山坡又走了几里路,到了林子边儿上便停住了,遥遥的冲着上方一扬首道:“上仙且看,那山顶的白气便就是了。当时我们三兄弟就是陷进了那方迷雾里的。”随后它便眼巴巴的望着洛寒——那意思,现在可到地方了,你该放我了吧?”

洛寒一见这树林如此茂密,骑着牛肯定是走不了了,便要跳下牛背来。却突然见得那远处的山坡上有两个人影。

那两个人影一老一小。

老的白发苍苍,小的一辫朝天看样子也不过七八岁。

老的两肩上扛着绳子,正在奋力的拉着一个大铁犁,后边那小的趴在上边,两只小手还在使劲的往下摁着,似乎是想把那犁压得更深些。

洛寒看了看那两人,又看了看这青牛,踢了下牛肚子道:“走!“

那青牛不敢违抗,只能向前走去。

“老丈……老丈!“到了近前,洛寒连喊了好几声,可那两人却都似没听见一般,继续奋力拉着大铁犁一步步的向前走去。洛寒只能驾着青牛在后边追。

直到地头儿,这一老一小转过身来,这才看见洛寒,却不知道他要干什么,都愣愣的望着。

“老丈,这牛给你了。“洛寒到了近前冲着老头说道。

“不,不……“那青牛一听连连摇头。

“这是琅琊山!往那西边儿走是天水城,往东边儿再走个十多天师血泉城!”那老头儿好似没根本就没听见洛寒和那青牛所说的话,东一下西一下的给洛寒指上道儿了。

“老丈,我说这牛给你了!“洛寒以为那老头儿耳背,拍着牛头又扯着嗓子大吼了一遍。

“嗯,这牛不错,挺结实!”那老头儿赞叹着道:“可我买不起啊!“

直到这时,洛寒才明白过来,这老头儿是个聋子。

再望望那小孩儿,也是一脸茫然的看着他,也好似根本就听不见一般。

洛寒一看,无奈的晃了晃头,纵身跳下牛背。

那青牛一见不好,撒腿便跑。

可洛寒早有防备,头也不回,灵气暗施,几根白骨爪钻地而出,死死的摁住了牛之四蹄。

“上仙……你,你不是说了饶了我么?”那青牛挣了两下,没挣动。颇为悲哀无奈又夹着几分气愤的说道。

“我是说过饶你一命,可却没说任你随行,你犯下了那许多罪孽,就该如此一笔了之么?你既已化成牛身,又是正遇耕者无畜,这岂非不是天意么?”洛寒说完正好走到那老头的身旁,把绳子从他身上摘了下来,套在了那青牛的身上。

嗖……

一道骨箭正从那牛鼻子里穿堂而过,疼得青牛大叫了一声。

洛寒撕拉一声,从袍子上撕下一根长长的布条来,从牛鼻子上的空隙里穿过。随而把布条交到了那小孩的手中,又指了指地上的大铁犁。

“这……”

这一下那老头儿终于明白过来了,扑通一声跪倒在地,连连拉着那小孩也跪下,颤着声谢道:“恩公啊……恩公……”随后在地上连连磕头,再一抬起头来,却见一道青影已向着林中奔去。

那老头儿连连擦着眼角的泪水,轻轻的摸着那小孩的脑袋,尤自叹道:“这是咱老李家多少代积下的阴德,才遇见恩公啊……“

洛寒快步踏入林中,直往那深处行去。

虽然知道了迷雾的大概方位,可这林子实在是太过稠密,难于行走还不说,还极易迷失方向。

洛寒接连几次爬上树去,重新定了定方位,这才不至于错离的过远。

灵机一想,洛寒又祭出玉鹤来,想要飞过去。

可奇怪的是,那大鹤却只出不飞,无法腾空。

无奈之下,只能边走边望,一路前行。

可直走了几个时辰,也是未见到那一片白气的踪影,却是感到有些劳累,便靠着一棵大树坐了下来,从乾坤袋中拿出那仅剩一半的酒壶来,且饮且歇着。

正歇了没多时,他突然听到一阵沙沙的脚步声自远处传来。

“嗯,是两个人。”洛寒耳力极为聪灵,听得很清楚,那自远处行来的是两个人,而且都会轻身之术,尤其是走在前边的那个,几乎是踏叶而行。

洛寒悄悄的躲在树后,隐住了身形,静耳细听。

那两人越走越近了,突然听得一个洪亮的声音催促着道:“丫头,快走啊,再要晚时,可能就赶不上了。”

“爹。”另一人答声道:“我总觉得这样对不起葛叔叔和风临。”这声音很清脆,是个女子。洛寒听着极为熟悉。

“嗯?这人我在哪里遇见过?”洛寒心中暗道。

“有什么对住对不住的?”两人都停了下来,那个苍老的声音又道:“成仙得道是所有凡人的梦想,万万难求之事。你以为葛风临那小子真要修成了仙,得了道。还会要你么?哼,若不是我见机行巧,把你远召而来。使出这一番炸婚偷宝的计策来,这登入仙门的机缘,还会轮到你么?”

“爹,那你和葛叔叔几十年的交情不就……”

“狗屁交情!”那粗亮的声音又道:“他葛万山买卖众多,财大气粗,与我相交只不过是想求个安生。我是为财,他是为了平安,只是互相利用各取所需罢了。若是我被人打残了,龙门镖局这块牌子塌了,你看他还理不理我?”

“哼,他现在就算知道是我干的,又能怎么样?想打?他没那个本事,想出钱买我的命?哼哼,那江湖上能杀了我的人屈指可数,哪个又能看上他那点破钱?有杀我的功夫,几百个葛万山早没命了!我这回只是偷宝没杀人,都已经很看在这什么狗屁的交情上了!”

“爹——”那女子好似极为不满,拖着长声打断了话头儿道:“我可不想修什么仙,咱把牌子给葛叔叔送回去吧,到时就说咱们把那贼人追上了,抢回了牌子,你看好不好?”

“呸!你这蠢丫头少说混账话!”那人骂道:“你要是修仙有成,别说江湖上,就这满天下谁敢惹你?什么狗屁交情不交情的?到那时,满天下的人都会争着抢着来巴结你!哼,若不是你爹我年纪大了,人家仙家嫌老不要我,这机会还轮不到你呢,快走!“

“爹……“

“走!“

话声一落,那两人的脚步声更加急促起来。

洛寒躲在树后静静的听着,那脚步声越来越近,正是直奔自己这一方向。

时间不大,自那林中飞也似的狂奔而出两道身影来。

那跑在前边的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子,黑须如针密密麻麻的紧贴着下巴绕了一大圈儿,两只眼睛精光暴射,太阳穴鼓鼓突出,他虽长的极为高大,可那脚下的轻身功夫却极为了得,只是脚尖在草叶树枝上那么轻轻一点便纵出好远,而且他还是一手抓着后边那人拖拽着她走。

后边的是个女子,全身上下穿着一件大红色的喜袍,头上还带着一朵极为极为灿烂的金雕风钗,好像刚刚拜完堂的样子。

洛寒一瞧,倒是怪不得听着女子的声音这么熟悉,这不是在那荒山小庙里差点被蓝狼掠走的那姑娘么?

对,人家当初就说是去成亲。

可这算怎么回事?

虽然刚才那两人的对话洛寒听了七七八八,没头没尾的,可再一结合当初那镖局的贺老头所说的,倒也猜了个差不多。这前边的老头儿应该就是龙门镖局的老东家,叫什么聂飞龙的。

当初他写给女儿的信肯定也是假的,为的就是让女儿过来假装成亲,趁机偷了亲家的一件什么东西,而这东西听起来还与这迷雾有关,甚而还能关系到什么成仙不成仙的。

“嗯?什么人?“那聂飞龙紧拽着女儿正自飞奔,可跑着跑着却突然停下了。高声一喝的同时,大手狂扬,数道寒光已然飞射而去!

原是洛寒正自猜度这两人奔来此处的往故缘由,不觉间一片袍角露出了树外。这聂飞龙眼贼的很,一下就瞧了见。

可也说这人歹毒的很,人还未见,高声炸喝的同时那数道暗器已然出手,尽是把那树木两侧都笼罩了住。若是有人未经注意,正在此处休息,听这一声喝喊探出头来,倒是正好被穿个凉透。

洛寒经这几天的修养调息,灵气已然复原。自是神念通达,身形极为快速,一见寒光乍到,便又急急缩回身去。

那数道寒光直从身侧一闪而过。

嗖嗖嗖……

数道寒芒尽扎树上,再一见时,却是三寸多长的四棱镖,支支血槽极深,透射蓝光。看来是早就喂满了剧毒的。

“什么人?出来!“

聂飞龙大喝一声,把女儿挡在了身后。

“我若是晚得半分,怕是就出不来了——聂镖头,我跟你可没仇吧?”洛寒一抖青袍自那树后走了出来,不冷不热的说道。

“啊,原来是……”那女子一下认出了洛寒,高声叫了一半,却又忽而想起,根本就不知道人家姓甚名谁,根本不知道怎么称呼。便又转向她爹道:“爹,这就是那位宝叔跟你说的杀了蓝狼救了我们的少侠。”

“哦?”聂飞龙闻听,鼓着一双大眼,又重新打量了洛寒一番。这才两手一抱道:“老夫聂飞龙,多谢少侠救女之恩。却不知少侠如何称呼。”

“我姓洛。”洛寒回答的依旧很简单。

“哦,洛少侠,却不知少侠因何在此啊。”那聂飞龙虽然刚刚还抱拳说了个谢字,可那脸上却一点谢意都没有,反而比刚才更为谨慎了起来。

“你要干什么去,我就干什么去。”洛寒说的不紧不慢。

“哈哈,那……可真巧。”聂飞龙乍然一笑,突然间面色骤冷。

嗖嗖嗖嗖……

数十道寒芒毫无征兆的疾飞而出,死死的罩住了洛寒周身上下,甚而连那左右退路都被全然封死。几乎就在同时,那聂飞龙猛地自腰间抽出一柄寒光闪闪的软剑来,纵身一挺直刺而去。这一切皆在电光火石之间!

洛寒一见这般急变,也是不敢大意,骨箭飞射,抽剑狂扫,一连三式潇潇夜雨一气呵成!

啪啪啪啪……

寒芒尽碎,围着洛寒落满一地,聂飞龙手中的软剑已被斩断,而洛寒的剑正顶在他的咽喉上。

“你,你到底是什么人?”聂飞龙的眼中闪出一丝惊慌之色。

“哼……”洛寒冷冷一哼道:“先别管我什么人,这现在你可就算是跟我有仇了!”

“洛少侠……”那女子又近前两步,大声的喊着。显然她十分担心洛寒手中的剑再进一步去。

“凤儿,你快跑!”聂飞龙大声叫道:“他是来抢金花玉牌的!”

那女子没动,却也不敢上前,只是甚为担惊的叫了一声:“爹……“

“金花玉牌?”洛寒又念了一遍道:“就是那个你费尽心思偷来的东西?”

“哼,你小子别装蒜了!”聂飞龙恨恨道:“哪来那么凑巧的事!接连两番都被你撞见!还不是就为了这牌子么!算你小子也的确有几分本事,我尽遭栽到你手上倒也认了,那玉牌……你要拿走便拿走吧——反正也拦不住你!不过,你要放了我女儿,否则我最鬼也不会饶了你!”

这家伙都被死死的控了住自身难保,却还在这么嘴硬的谈着条件。

洛寒微微一笑道:“你要不说,我还真不知道是个什么玩意儿呢,姑娘,拿出来瞧瞧吧!”

那女子丝毫没犹豫,从腰中掏出一件什么东西来,遥遥的向着洛寒仍去。

洛寒一把接在手中,再一看时,却是一块镶金玉牌。

那牌子略成椭圆,中间刻画着九朵盛开的鲜花,背面刻着两个字:“九绝。”

九绝?

那不是四大仙门之一么?

洛寒一见这两个字,便立时明白了七八分去,却仍自问道:“这东西是干什么的?”

“你少明知故问!要抢便抢就是了!”聂飞龙说道。

“姑娘,你说。”洛寒剑尖一抖。

“我爹,我爹说这是仙门令牌。”那女子紧盯着洛寒的手中剑,甚为担心洛寒一个不慎就刺破了他爹的喉咙去,又继续说道:“说是……说是只要身带这块令牌,便会被仙家收入门下。我爹,我爹此番就是带着我去找寻那仙家所在的。”

“哦……原来是这样啊。”洛寒又转头问向聂飞龙道:“那么说,你是知道那仙家所在了?”

“哼!”那聂飞龙哼了一声,却是不屑回答。他在心里暗声骂着:“他娘的,你小子耍我玩呢?!你既然知道在这必经之路上堵着我们父女俩,却还能不知道我要往哪去?”

那聂飞龙心有何想,洛寒并不知道,不过却从他那一番表情来看却是极为明显,这老家伙一定知道。

“既然这样,咱们做个交易吧。”洛寒说着甩手一抛把玉牌又仍还了那女子,随而道:“正巧我也有一块玉牌,却一时间,寻不到地方。不如我把你放了,你给我带路,你看怎么样?”

聂飞龙一听,稍稍发愣,心中暗道:“不对啊,这哪算什么交易啊?难不成……这小子真不知道地方?他现在把玉牌交还给了我们。可真把他领到了地方,他再动手抢来可怎么办?”

嗯?不对!

转念又是一想到,一旦到了地方,便有仙人来引。到得那时,就算他武艺再高,还能在仙人的面前杀了我们么?

好,就这么办了!

聂飞龙一念至此,便应声道:“如此最好。”

唰!

洛寒一剑旁斩,旁侧一棵三围粗细的大树立时被砍成两半,微微一笑道:“聂镖头,你若是再耍什么花样儿,我可就真不客气了,那树便是榜样!”说完收回剑来,放过了那聂飞龙。

聂飞龙这才心有余惊的暗暗松了一口气,随后瞧了瞧洛寒道:“不过有一样,我得先说好,那要去的地方极为遥远,又是时刻将到,我可要疾奔而往——那跟的上,跟不上可就要看你的本事了!”

意思很明显,你不是让我带路么?那好,路我带了,可你走的慢,跟丢了那可不怪我。

洛寒微微一笑道:“如此最好。“

“丫头,走!“那聂飞龙废话不说,一把拉起女儿直窜而去。

几个闪跃,便已纵出十多丈外。

洛寒一见也忙凝气成罡,借助那骨爪之术在这一片密林之中腾挪飞跃起来。

这聂飞龙绰号追风太岁,素以轻身之术闻名于江湖。

本想着这小子年纪轻轻的,虽然剑术极为精湛,可那内力必不久长,那一番轻身之术也强不多哪去,别看我还带着女儿,想在这密林之中把你甩开,那还不是极为轻巧之事么?

可等他一路狂奔了一个多时辰,再一回望时,那一道青衫就飘在他身后三四丈处。而且还汗水皆无,气不常出,神情极为自若,看起来比他可要轻松的多了。这才甚为服气,只是心中暗念,这如此的江湖才俊,怎地我半点都未曾听闻?这到底是哪个武门大师的弟子呢?

一前一后三道身影,在那林中疾疾穿行,又走了大约两个时辰,那眼前乍然开阔。

是一片极为平坦的空地,只是有一片白蒙蒙的雾气凌饶其间,令人望不远去,见不分明。

就在那雾气的边缘之处,有一块一人多高血红色的大石碑。

聂飞龙停下身形,一把从女儿手中拽过玉牌来,照着那血石便是啪啪啪,连拍三下——他这如此着急,就是怕洛寒心生狡诈,冷然出手——反正地方也到了,若是此时这小子再下杀手夺了牌子去,却该怎生是好?

洛寒随后落下,瞧了瞧那眼前迷雾道:“就是这里了!“凡人看不穿透,洛寒倒是见得分明,就在这一片蒙蒙的雾气之中有一道极为鲜明的灵动之气,如似飘带一般,远远得向前伸去。就像是专为修士所设立的路标也似。

所以,洛寒极为肯定,这里就一定是孔义所说的琅琊仙会所在了!

可那聂飞龙却正正误会了去,以为洛寒这话的意思是,准备在这里动手了。便把那牌子一把交到了女儿手中,随后紧着就把她推入了那一片迷雾之中。

“爹……“那女子仍有不舍,回头叫道。

“快走吧!好生习学仙法!不用惦念我!“聂飞龙大声回道,随而这才转过身来为之自己这一番谋算周全深感得意,且在同时恐吓着洛寒道:“方才我已叩得仙知,马上就有仙人来我接我女儿了。“

“哦,是么。“洛寒淡淡回道,却是并不着急走进去,又是问着:”我还一点还很是奇怪,你是怎么能在如此茂密的林中找到这里的?“

“现在与你说之倒也无妨。“聂飞龙道:“早在数百年前,那江湖上有一个甚是威名的大派,名做寒刀门的便是立在此处。这块石头便是那派中的祭祖之碑。“聂飞龙说着指了指那块血色的大石头,又接道。

“可后来这寒刀门却被数个门派联手灭掉了,那原因么就有一个。听闻这寒刀门主手中有一块玉牌,内中藏着可笑傲武林的秘籍,当时那老门主已死,新门主刚刚续位正是夺宝良机。可等灭了寒刀满门之后,这玉牌却不见了踪影,不知道被谁拿走了。”

“直到最近,我才听葛万山说这牌子在他手中,可这牌中的秘密却并非什么是武林秘籍,而是仙家的引路之牌,谁持有这牌子,仙家便会收谁为徒。这老家伙说,只要我女儿一过门,挂个葛家的名分,就把这牌子交给她。哼,你说我能信?这才如此为之!“

“那葛万山说,只要把我女儿的血滴在牌上,便会为她引领来路,你以为我是带着她走么?哈哈……其实,是我女儿在给我指路。不过,你现在即便知道这些恐怕也晚了,我女儿早都被仙家接走了!哈哈哈……呃。“他正笑着,猛然一见洛寒转过头来正对着微微发笑,不由得心中一寒,随而又无所谓似得大笑道:”怎么?你现在后悔了?恼羞成怒想杀了我?那又如何?反正我女儿已经成仙了,哈哈哈哈……“聂飞龙甚为得意的哈哈大笑着。

“我是笑你太蠢。“洛寒道:“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,那块玉牌的仙家,只收女弟子。你这一番诡计谋算只是白折腾而已。”洛寒说着仰首踏步走入了迷雾中去,只听那聂飞龙在身后狂声嘶喊着什么……

天剑,号法,狱虚,九绝,此为四大仙门,洛寒早在那本《仙闻录》中已然得之。

又曾在丰城听那钱百子叙及往事时,便就深知那九绝门只收女弟子。所以方才见到这牌子,洛寒并无兴趣——既不是灵物,使用不得,仅做入门之引,又不收男弟子,我即便拿来又做何用?

洛寒在迷雾之中那一丝绵绵远荡的灵气指引之下,一路向着深处走去。

还未走出多远,却见那前方正有三个人影。

那三人都是女子。

一个正是聂飞龙的女儿聂凤,另外两个都穿着七彩羽袍,背背长剑,极为洒脱飘逸。

“嗯,不错,正是我门信物,你随我来吧。”其中一个女子查验了下聂凤手中的玉牌,冲她说道。随而她一抬头望见了正大步走来的洛寒,不由一愣。

洛寒一看也是不由得呆住了。

这女子他竟认识!

就是那个洛寒从雕身坠落之后,在剑楼之中所遇见的那个伪装成送贡小厮,却偷偷对着石碑施行秘术的绝色少女!也就是那个潜伏在在青山派中的小个子孟阳的孙女——罗夕!

恰那当日,洛寒从苦善寺回转青山,穿透怒江之后,遇见了正想偷取剑楼的孟阳。

而那孟阳又引他试剑,并为他挡身而死,化成了一座石像,至今还供在青山。

可洛寒下楼时,正撞上罗夕,刚要向她解释清楚,她却急急的跑下了青山,自此以后再无踪迹。

却不想,又在这里再次相逢。

两人都愣了住。

“罗夕师姐,你认得这修士?”旁边那个九绝门女弟子一见两人互望发愣,不由甚奇的道。

“不认得。”罗夕狠狠的咬了咬嘴唇,又瞪了洛寒一眼,转身便走!

“唉,师姐……”那女弟子看了看洛寒,又瞧了瞧罗夕远去的背影,突而嘻嘻一道:“嘿!师姐师姐,这小子是不是你旧相好啊?”快步追了过去。

那聂凤也看的一眼迷蒙,又看了洛寒一眼,便也转身紧随而去。

洛寒眼望那三人渐渐远去,仍是有些神情恍惚。


    (http://pfwxxsw.com/book/73471-159.html)

        章节错误,点此举报(免注册)我们会尽快处理.举报后请耐心等待,并刷新页面。

   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:http://pfwxxsw.com
平凡小说网 我的书架
↑返回顶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