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丧尸？”
张明猛地转过身，那双原本温和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真切困惑。
这种困惑并非伪装，而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茫然无措。
张明的手不自觉地抓了抓后脑勺，指尖在头发间摸索着，仿佛想要从那里找出答案。
“那是啥东西？”
苏晚能从张明脸上那种纯真的疑惑中看出，这个男人真的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己经变成了什么样子。
“是……野兽的一种吗？”
“我们白虎村有白虎神庇佑，一般的野兽不敢靠近。”
说到这里，白明的语气变得笃定起来，那种笃定里带着一丝近乎盲目的信仰。
当他提及“白虎神”时，眼中闪过一丝敬畏，就像虔诚的教徒提及神明。
“就是，我们来的时候，在外面看到一些……一些得了怪病的人，到处咬人，特别吓人。你们这里……”
“怪病？咬人？”
白明脸上的困惑更深了，他认真地想了想，然后摇了摇头，“没听说过啊。是得了疯病吗？哎，这世道，人活得不容易，得病了也没处治，是可怜。”
他的反应不像作假。他是真的不知道丧尸的存在。
苏晚和靳冬冬对视一眼，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寒意。
这种反应太真实了，真实得让人毛骨悚然。
一个与世隔绝、甚至连“丧尸”这个概念都不存在的村庄，却能安然无恙地矗立在末世之中。
这比遇到一个师的丧尸大军还要让人毛骨悚然。
“你们俩看着也累坏了，尤其是这位妹子，身子这么重可不能累着。”
白明热情地招呼着，“走，我带你们去见村长。村长人最好，他肯定会给你们安排住的地方。”
“那就太麻烦你们了。”
“不麻烦，不麻烦！我们白虎村，最喜欢热闹了！”白明乐呵呵地在前面带路。
说话间，他们己经走到了村子中心的广场。
这里更热闹，许多村民聚在一起，有的在编织藤筐，有的在晾晒草药，看到他们，所有人都停了下来，热情地打着招呼。
“阿明，这是谁啊？”
“这妹子肚子可真不小了，怕是双喜临门啊！”
“小伙子长得真俊，是妹子的男人吧？”
有村民打趣地看着靳冬冬，少年的脸瞬间红了，局促地不知道该把手放在哪里。
“不是……这是我姐姐。”
村里的石板路干净得能照出人影，两旁的房屋俨然，门前都种着些瓜果蔬菜。
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从门里探出头，好奇地看着他们这两个陌生人，看到靳冬冬时，还害羞地缩了回去。
苏晚则始终保持着温和的微笑，得体地回应着每一个人的问候。她的目光快速扫过每一个人，企图从他们脸上找出哪怕一丝破绽。
没有。
所有人的表情都是那么的真诚，那么的理所当然。
仿佛他们生来就该如此热情好客，仿佛这个与世隔绝的村庄，真的是一个不受末世侵扰的世外桃源。
一切都祥和得像一幅画。
一幅没有出口的画。
白明带着他们穿过半个村子，来到一栋看起来比其他房屋更气派一些的青砖大瓦房前。
“村长，村长在家吗？”白明站在院子外喊道。
“在呢，进来吧。”一个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从屋里传来。
白明推开虚掩的木门，回头对苏晚和靳冬冬笑了笑：“进去吧，我们村长人可好了。”
苏晚深吸一口气，牵着靳冬冬，迈步走进了这个决定他们命运的院子。
院子里种着一架葡萄藤，藤下摆着石桌石凳，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正坐在石凳上，手里拿着一个紫砂茶壶，悠然自得地品着茶。
他听到脚步声，缓缓抬起头。
老人眯着眼打量他们，温和的表情下藏着什么，让人摸不透。
他的视线在苏晚圆鼓鼓的肚子上停了片刻，又扫向她身后那个明显紧张的少年，最后回到苏晚脸上。
“坐。”
声音不大，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思。
苏晚没急着坐，微微弯腰行礼：“老先生，我们路过迷了路，多亏白明大哥带我们过来。”
“出门在外不容易，尤其你还怀着孩子。”
老村长拿起茶壶，往两个粗瓷碗里倒茶，茶水清亮，淡香飘散。
动作慢悠悠的，手稳得很，这份从容让苏晚心里更加不安。
“我叫白守正，是这里的村长。”
老人放下茶壶，抬手示意：“喝口热茶暖暖身子。”
“谢谢村长。”
苏晚拉着靳冬冬在石凳上坐下，但她没有碰那茶，只是把双手拢在碗边，借着茶碗的温度取暖。
靳冬冬有样学样，抱着茶杯取暖。
白明挠头笑道：“村长，这妹子说外面有丧尸，人得怪病会咬人，挺吓人的。”
白守正端茶的手顿了一下，随即恢复自然。
他抬头看向苏晚：“哦？跟老头子说说，外面现在什么情况？”
试探来了。
不能说太夸张，免得被当疯子；也不能太平淡，否则解释不了他们为什么这么狼狈。
“半年前一场大病，很多人发高烧，烧退后就变了个样。见人就咬，力气大得吓人，打倒了还能站起来。大家叫他们丧尸。”
说到这里，苏晚的声音更加哽咽，眼圈也红了起来。
“我们那城市很快就乱了套，我们也是一路逃出来。”
说着，她下意识抚摸肚子，眼圈泛红，那是对未出世孩子的担忧。
这份表演真假参半，最是动人。
靳冬冬在旁边听得暗暗佩服，晚姐这演技，奥斯卡欠她一个小金人啊。
白守正静静听着，脸色没什么变化，只是那双老眼更深了。
沉默很久，久到院子里的空气都凝固了。
“原来如此。”
他缓缓开口，语气里带着悲悯：“真是苦了你们。”
没有质疑，没有追问细节，就这么轻飘飘接受了。
这种反应比任何盘问都让苏晚不安。
“那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？”白守正继续问道，声音里带着某种期待。
“我们想找个安全的地方把孩子生下来。”
苏晚低头，声音带着哽咽：“只要能安安稳稳的，做什么都行。”
“嗯。”
白守正点头，似乎很满意这个答案。
他站起身：“我们白虎村虽然不富裕，但胜在安宁。既然你们来了，就是缘分。不嫌弃的话，就住下吧。”
转向白明：“明子，村东头空着的屋子收拾一下，让他们住。再送些米面粮食过去，别亏待了人家，尤其这位妹子正需要营养。”
“好嘞村长！”
白明爽快应下。
“多谢村长！”
苏晚连忙起身道谢，心里却没半点高兴。
“不用谢。”
白守正重新坐下，端起那把紫砂壶。
“我们白虎村信奉白虎大神。大神庇佑我们在此安居乐业。你们既然住下了，就要遵守白虎村的村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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