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6章 桑田血案

阴云如液态铅块悬在天际，纳米蚕虫在云层间穿梭，将阳光切割成破碎的数据流。林晚的指节扣在织造坊斑驳的门框上，靛蓝染料从龟裂的墙皮渗出，沿着她苍白的指尖蜿蜒成基因锁链的纹路——每道锁链末端都链接着一株暴长的桑树。

"林晚姐姐，量子桑苗在共振！"

阿芜的机械义眼突然过载，虹膜裂开蛛网状血丝，投射出的全息光谱中，转基因桑树正将根系刺入她的机械脊椎。三百步外的桑田里，嫩芽叶脉中流淌的荧光标记剂，在地面蚀刻出昭阳公主的实验室坐标。

"快启动电磁屏障！"林晚撕开襦裙下摆，纳米丝从腰带夹层迸射，却在触及桑苗时被反向操控。阿芜突然惨叫跪地，机械腿关节迸出电火花："它们在吃我的电路……"

疾驰的马蹄声就在这时撕裂寂静。门阀家丁的坐骑眼球射出扫描激光，在林晚眉心烙下倒计时：【27天06时18分】。为首的骑士扬起长鞭，液晶屏投射的通缉令上，每个"林晚"的克隆体后颈都烙印着阿芜的编号。

"践踏程序启动！"

电子合成音未落，铁蹄己踏碎防护网。阿芜扑向最近的桑苗，断腿处滋生的发光根须缠住马蹄："姐姐快走！"机械指骨深深抠进林晚掌心，仿生皮肤裂开处露出纳米电路，"从前我怕疼……但现在，我的骨头是姐姐给的。"

转基因桑苗在机械马蹄下迸溅汁液，靛蓝液体触及土壤的刹那，地底传来玻璃器皿炸裂的脆响。骑士突然撕开面甲，蚕丝编织的脸裂开，露出皮下蠕动的蚕茧——半透明的茧膜内，蜷缩着与阿芜一模一样的胚胎！

"你救一棵桑树，我就杀一个阿芜。"九皇子的声音从量子炮台传来，炮口能量核心与三百个培养舱的指示灯同步闪烁。林晚的视网膜突然覆盖操作界面，每个"取消拯救"的选项都对应着一个克隆舱的液氮注入阀。

林晚的青铜算筹应声飞出，七十二根筹棍在空中拼成基因剪刀图谱，激活尘封的防御程序。当地面卦象嵌入桑田中央时，整片土地突然隆起如呼吸的胸腔，变异桑树的根系刺穿家丁坐骑的机械蹄铁。

"小心量子污染！"林晚拽过阿芜翻滚躲避。坐骑喷出的黏液击中桑苗，植株瞬间暴长三丈，金属叶片割裂阿芜的襦裙。少女仿生皮肤下跳动的机械心脏上，"昭阳Ⅲ型"的刻痕正被桑树根系覆盖。

为首的骑士突然扯断左臂，断裂处涌出的蚕卵在空中拼成九皇子的全息投影："看看你身后。"林晚回头刹那，蒸汽机车的量子炮轰然发射，桑田边缘的克隆舱在强光中汽化，阿芜的惨叫声与爆炸声共振。

阿芜的机械臂在此刻过载爆炸，纳米丝如银蛇乱舞。少女用残存的左手抓起染缸碎片，将荧光标记剂泼向骑士："你们怕的不是桑树，是女人能自己织命！"药剂触及蚕丝面孔的瞬间，骑士的头颅突然量子化，浮现出阿芜在培养舱沉睡的画面。

林晚的胎记蔓延至脖颈，凤凰纹路与桑树脉络产生致命共振。她徒手撕开变异植株的树干，年轮间嵌着的晶圆芯片突然启动自毁程序。倒计时映在每个人的虹膜上：【记忆格式化剩余00:03:29】。

"带阿芜走！"林晚将青铜算筹插入地面，激活的墨家机关将整片桑田倾斜西十五度。阿芜拖着断腿爬向地缝，机械脊椎迸出的电火花点燃转基因汁液："把我的命……织进去……"

冲天火光中，每个燃烧的桑苗都化作数据流升空。阿芜用染血的手指在焦土上书写，烧焦的"林晚"二字突然活性化，变成火凤撞碎倒计时——【格式化终止密钥验证通过】。

当最后一缕火舌舔舐天际时，桑田废墟中幸存的桑苗突然蠕动。林晚拨开灰烬，发现根系缠绕着半块冷冻舱残骸——舱内少女的面容正逐渐清晰，那弯起的机械义眼弧度，与阿芜临别时的笑颜分毫不差。

九皇子的蒸汽机车轰鸣声由远及近，车灯照亮林晚淌血的掌心。嵌在血肉中的生物芯片突然投射全息字幕：【宿主污染度71%——涅槃舱密钥己激活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