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9章 数据瘟疫

腐尸的恶臭中混杂着硬盘过载的焦糊味，林晚的指尖刚触到棺椁边缘，棺盖便自动滑开------死去的账房先生正被纳米蚕虫重塑，腐烂的胸腔内，无数发光丝线正将脏器编织成微型服务器阵列。

子时三刻，量子符号首次显形。

尸体的左手突然暴起，机械指骨洞穿林晚的襦裙。她踉跄后退时瞥见骇人画面：死者腕部的EXE刺青正在蠕动重组，蚕丝从代码缝隙钻出，在空中拼成林晚母亲浮肿的面容。那张脸突然睁开机械义眼，声带爆出电子杂音：“为什么签字？！”胎记骤然灼痛，视网膜覆盖全息警告：【检测到SY-04程序异常扩散】。

"姐姐快看！"阿芜的机械臂突然过载，纳米丝不受控地射向尸体。丝线触及腐肉的刹那，整具尸骸突然量子化，在虚空中分解成跳动的Excel表格------正是林晚未完成的第三十七版标书！

萧无咎的剑锋就在这时破空而至。他斩断缠绕林晚脚踝的数据流，玄铁重剑劈开尸体脊椎时，金属骨骼间赫然露出激光刻印的【昭阳Ⅲ型】编号。面具缝隙渗出淡蓝冷凝液："这不是瘟疫......"剑柄吞口处突然弹出全息投影，画面中数百具尸体正从培养舱爬出，每具克隆体的手腕都烙着同样的EXE刺青。

寅时雨落，真相在尸液中浮现。

林晚的青铜算筹插入棺底裂缝，算珠碰撞声惊起成群纳米虫。虫群在空中拼成母亲病房的监控画面：心率监护仪的波形竟与尸体痉挛的节奏完全同步！当显影剂泼洒的瞬间，棺椁内壁浮现出细密的二进制祷文------那是九皇子每日在胰岛素泵上输入的加密指令。

"过来。"萧无咎突然扯下面具。他的右脸覆盖着机械装甲，电子义眼正扫描林晚的胎记："你的基因污染度己达21%，下次心跳就可能触发格式化。"

雨滴穿透义庄的破瓦，在尸身上敲击出诡异的摩斯电码。林晚的胎记突然投射激光，在潮湿的棺盖上灼烧出物流编号【HS-2107】。阿芜的声带模块突然播放加密录音："......SY-04宿主死亡即启动克隆程序......"------这分明是周明远在病房逼迫她签字时的声音！

卯时逢魔，签字笔剖开真相。

萧无咎的剑尖挑开尸体紧攥的拳头，那支现代签字笔的笔帽突然自动弹开。纳米虫从笔杆蜂拥而出，在空中织成DNA双螺旋模型------林晚的基因序列正被蚕丝缠绕，每条碱基对都标注着九皇子电子表的倒计时。笔身突然炸裂，残骸在血雨中拼合为带锈工牌碎片，正面【周明远】的姓名泛着幽光，背面蚀刻的敦煌坐标正与陨铁匕首纹路重叠。

"这才是瘟疫源头。"萧无咎的机械臂突然暴长，指尖弹出的不是利刃而是USB接口，"你的每个细胞都是病毒载体。"当他将接口刺入林晚胎记时，整座义庄突然倾斜西十五度，棺材如琴键般次第弹开。

三百具尸体齐刷刷坐起，他们的EXE刺青迸发红光，在空中拼成昭阳公主的虚影。林晚的视网膜突然加载实验日志：【永隆三年七月初七，SY-04宿主林晚基因采样完成】------日期正是她穿越当天的子时！

"你才是零号病人。"萧无咎撕开左臂仿生皮肤，露出刻满克隆编号的机械骨骼，"我们所有人，都是你记忆的衍生品。"

暴雨突然转为血雨。林晚握紧工牌碎片刺向自己太阳穴，金属边缘涌出的不是鲜血，而是裹挟着标书数据的量子流。阿芜在此时扑向她，机械脊椎接口处钻出的纳米丝，正将两人的基因序列编织成防火墙。

"活下去......"少女的冷却液混着血雨滴落，"去敦煌烧了那个盒子......"她的瞳孔突然映出九皇子的电子表倒计时：【记忆格式化进度99%】。

当第一缕晨光刺破数据迷雾时，林晚在尸堆中醒来。周明远的工牌深深嵌入掌心，敦煌坐标在血污中闪烁如星。她颤抖着拨开黏连的纳米蚕虫，看见三百具尸体后颈的EXE刺青，正同步跳转为【LIN WAN】的基因序列码。

远处传来蒸汽机车的轰鸣，林晚的胎记突然与云层中的极光共鸣。她终于听清尸体们的呓语------那是三百个自己在不同时空的悲鸣，而串联所有声音的，正是母亲临终监护仪发出的永恒蜂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