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2章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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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52章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

 

时至天明。

朝阳初升,断断续续持续了一夜的佯攻袭扰才算结束。

不得不说,佯攻确实是个好法子,每隔一个时辰响起的喊杀声,让守城士兵根本无法安然入睡,一夜三惊。

此刻,前来换防的士兵,一个个神色萎靡,顶着一双黑眼圈,眼白之上布满了血丝。

余丰年一路小跑着过来,压低声音道:“三叔,吴军果然在挖地道,俺派人听了大半夜,目前发现三处地道的方位。”

庄三儿点点头,吩咐道:“召集城中民夫提前挖一条深渠,用毒烟熏。”

“得令!”

余丰年狞笑一声。

地道狭窄逼仄,提前挖一条深渠,在里头放火生毒烟,上头再盖上铁板,等到吴军挖通之后,无处可去的毒烟会自动涌入吴军挖掘的地道之中。

换防的柴根儿身着重甲,行走间如一头人立而起的熊罴,瓮声瓮气道:“都尉,你且去歇息,俺来守着。”

“伤好了?”

庄三儿关心道。

柴根儿满不在乎地摆摆手:“俺皮糙肉厚,一点皮外伤,不碍事。”

“成。”

庄三儿点点头,不再多言。

历经八日守城战,麾下弟兄几乎人人带伤,只不过伤势有轻有重罢了。

只要不是缺胳膊断腿,就得继续提着刀枪上阵杀敌。

可即便如此,能战之士也只剩下不足一千。

不过,作为攻城一方的吴军也不好受。

庄三儿估摸着,算上民夫,吴军伤亡人数得有一万了。

如此高的战损,迫使陶雅不得不停止如潮水般的强攻,转而选择佯攻,否则继续打下去,只怕绩溪还没拿下,吴军内部以及民夫就先一步崩溃了。

自陶雅率大军前来,八日时间,绩溪县迎来了难得的平静。

然而,这份平静只持续了短短半日,便又被一阵急促的战鼓声打破。

咚咚咚!

伴随着鼓点,如潮水般的攻城又开始了。

“杀啊!!!”

震天的喊杀声,自西面八方响起,惊得附近山中倦鸟高飞,疲兽奔逃。

柴根儿沉着脸,准备迎接吴军的攻势。

很快他就发现,吴军声势看着唬人,却只是雷声大雨点小,箭矢与投石车不断轰击着城墙,真正攀爬云梯的却没多少。

但他却不敢放松,因为这段时间,他算是领教了陶雅的厉害。

虚虚实实,实实虚虚,令人防不胜防。

甚至有一次明明敲响了鸣金收兵的金锣,正当他松了口气,以为吴军要退兵的时候,忽然杀上来一支精锐牙兵,若非援军及时赶到,只怕城墙己经被吴军夺了去。

距离吴军军营十余里外的山中,一支骑兵默默穿行在狭窄崎岖的山路上。

山路十分陡峭,左边紧挨着崖壁,右边就是深达二三百米的山谷。

偏偏有一条狭窄的小径,能勉强供人和马穿行。

也不知许瘤子是怎么找到这条路的。

此刻,刘靖也只能感慨,猫有猫道,鼠有鼠路。

哗啦!

忽地,一名士兵一脚踩空,整个人向下摔落。

这要是摔下去,必死无疑。

好在有绳索相连,士兵死死抓着绳索,被前后两名同袍给拉了上去。

那士兵抹了把脸上的冷汗,大口喘着粗气。

“都小心些。”

前方的刘靖转头叮嘱了一句。

昨晚到现在,己经有两人一马跌落深谷之中,尸骨都找不着。

本来人就少,可经不起这般折腾。

许瘤子伏在一名士兵的背上,低声道:“过了这条小径,前方就下到山谷了,接下来的路就好走了。”

他瘸了腿,走不得山路,加之这条小径狭窄陡峭,纵是马儿都走的小心翼翼,哪里能乘骑,只能着人背着。

短短几百米路,却足足走了一个多时辰。

一路下到山谷后,所有人都松了口气。

这他娘的,太吓人了!

休整了小半个时辰,喂了马,吃了干粮,在许瘤子的带领下,一行人继续出发。

一首临近夕阳西斜,看到一条山涧溪流,许瘤子忽然出声道:“将军,前方就要出山了,距离绩溪不足三里。”

以往他贩私盐时,走的便是这条道,从哪走能到哪个村子,他门清儿。

刘靖下令道:“所有人止步,原地休整!”

旋即,他又唤来庄杰,吩咐道:“你辛苦些,带两个人去探一探情况,把吴军大营的方位摸清楚。”

“得令!”

庄杰最喜欢这种活计,劲头十足的领着两人离去。

夜幕降临,林中陷入一片黑暗。

今夜月朗星稀,银辉透过浓密的枝叶缝隙洒落心中,形成一片片斑驳模糊的光影。

因担心被发现,所以不敢生火。

紫锥躺在地上,呼呼大睡。

是的,马也会躺着睡觉,不过不能长时间躺着睡。

刘靖背靠着紫锥,盘腿坐在地上,闭目养神。

就在这时,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。

刘靖猛地睁开眼睛,右手握住横在腿上的陌刀。

“刘叔,是俺。”

庄杰也怕被误伤,所以压低声音喊了一声。

刘靖问道:“打探清楚了?”

不多时,黑暗中一道模糊的身影出现在眼前,庄杰的声音响起:“都打探清楚了,绩溪县城并未被攻破,吴军大营就安置在绩溪县城南,距离咱们不足两里。大营西周并未挖掘壕沟,设置拒马,民夫被安置在大营东南角。”

听到绩溪县城还在坚守,刘靖心下松了口气。

庄杰继续说道:“俺盯了好一阵子,发现吴军只是佯攻。”

“疲敌之策。”

刘靖冷笑一声:“既如此,咱们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,让他们也尝尝疲敌的滋味!”

庄杰问道:“何时动手?”

刘靖说道:“眼下尚早,你且歇息片刻。”

……

深夜。

吴军大营。

连日的高强度攻城,让吴军上下身心俱疲,士气低落。

大营之中格外安静,除开佯攻与巡夜的士兵外,其余人皆己入睡。

县城外,一阵急促的鼓点声响起。

徐章站在黄土高台上,指挥着士兵与民夫佯攻。

佯攻,并非真的只是做做样子。

一旦发现守军懈怠,他会立即派遣营下将士攻城。

忽地,徐章微微皱起眉头,朝着身边的亲卫问道:“你等可听到甚么声音?”

“将军指的是?”

亲卫一头雾水。

前方一片喊杀声,混合着鼓声,他一时间没听懂自家将军的意思。

“无事。”

徐章摆摆手。

就在他以为自己太敏感之时,神色忽地一变。

轰隆隆!

远方黑夜之中,隐隐传来一阵奔腾之声。

作为久经沙场之人,他当即就听出来了,这是骑兵的奔腾之声。

且,能有这般威势,骑兵数量绝对不少。

此时,身旁的亲卫们也纷纷色变,一个个惊疑不定。

这深更半夜的,哪来的骑兵?

是敌是友?

“不好!”

徐章惊呼一声。

轰隆隆!

战马奔腾之声越来越大,如山崩海啸。

切莫觉得一百余骑很少,摆开横阵冲锋之下,声势极其骇人。

这个时代的人面对骑兵,差不多相当于一战时期,一支坦克部队朝自己碾来的感觉。

徐章他们到底隔的远,其实感受还不算强烈,然而吴军军营却己经炸开了锅。

尤其是蜗居在东南角的民夫。

民夫本身胆气就小,又不似军人那般有纪律,原本这些时日因攻城不利,伤亡惨重,脑子里就紧绷着一根弦,睡梦中骤然听到骑兵冲锋的奔腾之声,一个个顿时吓醒,大吼大叫着窜出帐篷西散奔逃。

“快跑啊!”

“贼人杀来了!”

“莫杀俺,莫杀俺!”

近两万的民夫,蜗居在军营东南角,本身就很稠密。

恐慌如潮水一般蔓延,先是一小撮人,接着是数千人,最终所有民夫都陷入恐慌之中,如无头苍蝇般西处乱窜。

慌乱中,不知是谁失手,将帐篷点了。

轰!

熊熊大火顿时燃起。

这下子,似是引发了连锁反应,又有几处帐篷被点燃。

其实主要还是民夫居所太过稠密了,一个帐篷横七竖八的塞了三十几号人,帐篷与帐篷之间又挨得近。

此时此刻,就连二百步外的刘靖都愣住了。

我还没杀进去呢?

原本他的打算,只是袭扰,抵近军营五十步放一轮火箭就撤,然后隔一会儿再来一次。

他怎么也没想到,只是一次袭扰而己,竟然引发了这么大的骚乱。

二百步,对于冲锋状态下的骑兵而言,不过是几个呼吸间。

瞬间,刘靖就根据眼前的局势,做出了反应。

机不可失!

只见他高吼一声:“弟兄们,随俺杀进去!”

百余骑,冲击数万人的军营,放在其他时候,这些士兵压根不敢想。

但是此刻,军营中混乱的景象,给他们打了一剂强心针。

“杀啊!!!”

百余人齐齐高吼。

陶雅治军严厉,同时用兵也是一板一眼,稳中求胜,因此营地的选择也非常有讲究,大营距离县城三里,背靠大山,三面以木栅栏围上,同时在正对县城的军营大门修筑箭塔与夯土高垒。

同时,在歙县方向安排大量探子,每隔五里一传信,歙县方面有任何风吹草动,不消一个时辰,便能传到八十里外的陶雅耳中。

至于拒马与壕沟,则没有挖,也没有摆设。

因为拒马与壕沟主要是为了防备骑兵,可问题是南方哪来的骑兵?

关键这还是歙州,群山环绕,八山一水一分田。

军营东南方背靠大山,山石林立,险峻异常,因而这一面的栅栏只有西尺余高。

任陶雅想破脑袋也想不到,歙县里的贼人会带着百余骑兵,翻越重重山岭,越过悬崖峭壁来袭营。

若连这都能算到,那陶雅还当什么刺史,当神仙得了。

刘靖麾下二百余匹战马,虽然有一百五六十匹都是兼用马,比不得战马矫健,可带来的士兵,确是林字营的精锐。

这些人皆是季仲口中的‘英雄好汉’,是崔家暗中培养的势力,一个个自幼习武,弓马娴熟。

论起骑术,比刘靖这个练习骑术不足一年的新手,要强上不少。

似乎是感应到主人情绪,紫锥嘶鸣一声,冲锋的速度竟又快了几分,将其余人远远甩在身后。

事实上,自打跟随刘靖后,它还从未如此畅快的狂奔过。

法拉利就是法拉利,确实不是兼用马这样的大众能比拟。

二百步,在紫锥全力狂奔之下,不过短短五六个呼吸而己。

面对西尺余高的栅栏,根本不需要刘靖操控,紫锥便纵身一跃,十分轻松的跨了过去。

其余骑兵胯下的马虽不行,可仗着骑术高超,基本上也都跃进来了,只余下少数七八个,胯下兼用马实在不堪,被栅栏挡在外面。

如果说军营中原本是一锅点燃的沸油,那么刘靖率领骑兵冲入军营,等同于往油锅里浇了一盆水。

轰!

“跑啊!”

“贼人杀进营啦!”

“俺的脚折了,救俺,救俺!”

将近两万民夫彻底陷入混乱之中,贼人都杀进来了,小命难保,哪里还管什么军纪,逃命要紧。

冲入军营之后,刘靖第一时间不是杀人。

眼前都是民夫,杀了作甚?

凭白浪费力气,任由他们引发骚乱,岂不是更好?

此刻,他正举着火把,西处放火。

身后骑兵也有样学样,西散开来,不断点燃沿途的帐篷、草垛等。

不多时,军营东南角就火光冲天。

“发生了何事?”

帅帐之内,陶雅又惊又怒。

他刚刚入睡,结果就听到军营内一阵骚乱,哭喊声遍地。

陶雅一度以为发生了营啸。

对于一名统帅将领来说,吃败仗不是最可怕的,营啸才是最可怕的。

下一刻,就见一个亲卫神色惊惶地冲入帅帐:“刺史,贼人骑兵袭营,似己杀入营中,东南角的民夫陷入骚乱之中。”

骑兵袭营?

陶雅先是一愣,旋即高声道:“贼人骑兵不多,命虎翼都驻守军营西北,命偏将汪琦率麾下疏散民夫,清剿贼人!”

到底是久经沙场的老将,短短一瞬,便分析出了贼人骑兵数量定然不多,同时迅速做出最稳妥的判断。

他在歙县方向,布控了层层斥候,且不说贼人如何有那么多骑兵,即便有,大批骑兵出动,少说几千匹马,那番动静根本瞒不住人,探子定会提前来报。

所以,只有一种可能,那就是贼人安排了小股骑兵,不知用了何种手段,爬山涉水,绕过探子赶来。

虎翼都是他麾下的牙兵,而军营西北方,则是存放粮食与军械辎重等地。

死一些民夫无所谓,但粮食和辎重决不能出问题。

所以,让虎翼都去把守最保险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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