哼，愚蠢的支那人，以为这样就可以盯死自己，好笑。
他的耳朵动了动，有人进来了。
身后有人说话：“我说老曲，你最近老盯着窗外瞅什么呢？”
进来的是他的同事，办公室的另一位参事，董沐风。
政府西迁以后，山城涌入大量党政军办公机构，房屋紧张，哪怕他们贵为高官，也只能挤在一起办公。
“哦，没什么，这山城什么都好，就是雾气烦人，总是灰蒙蒙一片，让人心中忍不住烦闷！
董兄，你之前不是说我那件大衣不错嘛，我让你多买了套同款的，送你了，就当是我的一点心意！
回头下班的时候，你首接穿走，省的被书寓的女子看轻！”
曲子豪顺势转身，指着桌上一个包裹，笑着说道。
他对自己这个同事极为了解，别看对方的年龄差不多比自己要大上一轮，但这人是出了名的喜欢占小便宜以及好色。
政府每月给的那笔丰厚薪水，几乎都被他花在舞厅和书寓的女人身上。
曲子豪上周穿着一身英伦风格的呢子大衣，小羊绒围巾，不仅吸引了不少女职员的目光，也董沐风这个吝啬鬼羡慕坏了。
你能想象一个年过半百的政府官员，会像个长舌妇一样追着你询问衣服的出处和价格吗？
现在想想曲子豪还是有些不寒而栗，要不是为了帝国的事业，他说不定会一枪打爆对方的脑袋。
不过冷静下来，他便琢磨着如何利用这件事。
董沐风听他这么说，眼中先是露出窃喜之色，然后又故作庄重，推拒道：“曲老弟，这多不合适，要不多少钱，你告诉我，回头我给你！”
话是这么说，但曲子豪可没从他的脸上看出一丝不好意思来，心里的厌恶更甚。
笑着拒绝。
临到傍晚，对方竟然真的接受了曲子豪的建议，堂而皇之的穿着与他同款的大衣围巾出门。
马路边，一个擦鞋匠，忽然压低声音对自己的客人说道：“人出来了！要不要跟上去？”
打扮的像个公子哥一样的陈若愚放下手中的报纸，看向政府门口那里。
正要亲自跟上去，可他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，于是给熊西海使了个眼色。
扮成擦鞋匠的熊西海一愣，什么情况？
但他很快反应过来，赶紧一只手伸到背后做了个手势，远处两个吃面的手下，立刻起身朝目标跟过去。
“怎么回事？不是说好，咱们两个亲自带队监视吗？”
熊西海有些不满陈若愚临时改变计划，沉声问道。
陈若愚将报纸继续挡在面前，故意大声说了句：“伙计，好好擦，还有这只呢！”
将右脚伸到鞋托上的同时，细若蚊吟的声音传了过来：“有点不对劲，老大说过， 如果目标真的是我们要找的人，狡猾程度绝对超过别的日谍。
还是小心一点的好，反正有你的兄弟跟着，晚一点咱们再过去确认也耽误不了事！
还有，都这个点，里面的人差不多都下班了，那些摊位摆着这里太突兀，容易穿帮，让他们撤吧！”
熊西海也察觉到这点，没见那些卖水果小吃食的摊位都开始转移阵地了吗？
市政府这地，又不是军统，你还指望那些官老爷们天天加班吃路边摊不成。
很快，几个由军统特工伪装的摊位也跟着动了，全都去了街口的小巷子里。
那地方是小商贩摆夜摊扎堆的地方，军统的人占了巷口的位置，既能够观察到整条街道的全貌，还能随时过来支援他俩。
办公楼，二楼办公室。
曲子豪在窗帘后面见到刚才两人跟上董沐风的举动，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。
从办公桌下面拿出一个小号的藤条箱打开，里面竟然是一套叠的整整齐齐的棉衣。
将身上那套董沐风羡慕的进口大衣脱下，换上这俗里俗气的棉衣，围巾也不带了，转而带上一顶早就准备好的礼帽。
对着镜子在脸上摆弄了几下，如果现在有人走进来，估计都快认不出他了，和政府大楼里那些负责打扫的下人，几乎没有两样。
曲子豪很满意现在的装扮，此时偌大的办公楼，其实己经没什么人了，警卫一般要在晚饭后才开始巡逻，趁着这个空档，他迈步准备出门。
起初，陈若愚看到这个人的时候，并没有什么反应，正常最后离开市府的也都是这些地位比较低下的佣工。
可是在看到对方行走的姿态时，他的瞳孔猛地一缩，跟了目标这么久，论对目标的熟悉程度，估计很多日常细节，连对方自己都没有注意过。
“老熊，收摊，这个人有问题！”陈若愚将报纸丢下，起身离开的同时，对熊西海低声说道。
熊西海这些没有多余反应，只是微微点头，默默收起擦鞋的装备，放在一边。
继而从另一个方向跟了上去，擦鞋箱自然不会首接扔了，说不明明天还要用，自有巷子里的手下过来收走。
曲子豪步行走过两条街道，期间不断使用各种技巧观察着后方，不过此时正逢下班人流高峰期，山城的路灯系统远远比不上金陵和上海那么完善。
他并没有察觉到后方有人跟踪，自己的手段应该起了作用。
曲子豪不再继续掩饰，招手叫来一辆黄包车。
“师傅，去九星桥，麻烦搞快点噻，要赶不起喽！”
“老板，放心噻，我保证你赶得起！”车夫很是自信道。
后方，两人一见这个情形，知道判断对了。
这里要普及个冷知识，在民国时期，山城的黄包车可不是什么低贱行业，绝对算的上高收入群体。
他们大部分人的每月的收入远超公务员和教师。
而且山城的黄包车还有着严格的准入限制，政府和袍哥这些势力联合制定了运营数量。
普通人想在山城拿到一张新的车牌，那绝对是痴心妄想。
而且就算你有钱，没有车行和政府同意，在山城就别想买到车。
这可和骆驼祥子的情况完全不一样，在北平，你有钱，就算新的黄包车买不到，二手的总有的，自己做了老板，常例也不用交了。
可在山城，你在想屁吃哦！
截止1939年，山城总共有292家车行，但政府颁发的运营牌照只有4714辆，其中还有72辆是官宅私用，但车夫数量高达12000人，大部分都是在籍的袍哥帮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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