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77章 蒋璟言当媒人
“不着急。”陈清眼皮沉甸甸，下意识往他颈窝钻，“还没成型呢。”
“女孩叫陈小丫好了。”
“什么啊。”
“男孩就叫陈狗蛋儿。”
“…你真的念过书吗？”她笑，带着鼻音瓮声瓮气的，这种无意的娇气，比故意撒娇更磨人。
蒋璟言搂着她，捋顺长发，手掌有一下没一下抚摸后背。
不多时，怀里呼吸渐沉，他目光定格在陈清鼻梁上，阳光隔着纱帘在那儿投下一小块光亮，显得整张脸晶莹剔透。
他从未像今天这样犹豫不决。
和郑塬在部队时，他曾大言不惭，时刻拎起一条命匡扶正义，任务永远是第一优先级。这会儿，竟无法说服自己。
午后一点半，蒋璟言出了房门。
大保姆守在楼梯口，一脸担忧，“陈小姐醒了不见您，该伤心了。”
“她好哄，劳您多费心。”
“我们费心那是自然，可有您陪着，还是不一样的。”
蒋璟言没接这茬儿，嘱咐了几句关于陈清生活上的习惯，连卓打电话来催，不能再耽搁了。
他走得干脆，没有回头，也就没看到二楼帘后若隐若现的身影。
陈清倚在窗边，注视男人逆着光跨出院落，伟岸宽阔，消失的刹那，她心脏猛地空了。
她睡着了，睡得不深。
蒋璟言刚一放下她，脑子就不受控地清醒了。
昨天抵达唐家后，替唐萧明送她回来的保镖收了她的手机，又吩咐佣人拿了一支老年机备用。
如此谨慎，她已经猜到蒋璟言有大行动了。
在得知蒋璟言因陈家的事受处分时，她同样做了最坏的打算，只不过游梦在机场替她引走那些人，千方百计地不想让她成为严柏青手里的筹码，为此牺牲太大，她不敢，也不该再轻举妄动。
陈清抱膝蹲下，天边灰白浓雾中太阳无影无踪，她掩面，死死咬住唇。
空气中蒋璟言的气息越来越淡，周遭过分安静，宛如置身冰窖，冻得她骨头发寒。
……
傍晚，蒋璟言在贤轩茶楼和范睿林碰面。
“陈家的案子，上头以你父亲玩忽职守的名义正式重启了。”范睿林摸出一支烟，神色不爽朗，“我也插不上话，只能听命行事。”
蒋璟言弹开打火机凑上前，“无妨，我父亲早料到了。”他停顿几秒，“但我搜集到的证人和证据，我希望由您直接看管。”
“这个问题不大，本来就是为了钓孟党，除了我，还能交给谁呢。”
“唇亡齿寒，孟党一个个被控制住，孟鸿文该着急了，着急容易出纰漏，秋后的蚂蚱罢了，到时您这样的功臣，也可以风光退休了。”
范睿林掸烟灰，审视他，“璟言，你有话直说。”
蒋璟言也没客气，“我要见黄浩。”
“那个在洲南港口因为走私货物被抓的老色鬼？”
他笑，“是。”
“你见他做什么？”
“老关罢免我，我闲着也是闲着，孟鸿文我暂且管不着，严柏青那儿得有人逼他一把。”
范睿林犹豫，却也没过问，“见可以，规矩得守。”
“您放心。”
蒋璟言没多待，唐家姑婆约了关家谈推迟婚期的事儿，九点钟，他送走范睿林，转身上五楼。
路过S10包厢时，里面传出谈笑声。
连卓轻声提醒，“是严先生。”
蒋璟言脚步未停，表情漠然，视线没有偏离一寸。
严柏青同时身陷几宗舆论，严氏几位老董事从大湾区赶来，他不满，也没有心情，碍着集团的位置，董事会中的口碑，勉为其难招待。
门外身影一闪，他目光掠过，面不改色。
几分钟后，老钱走到他旁边俯身，“包厢里是唐关两家，蒋先生估计是去当说客了。”
严柏青端茶杯掩住大半面孔，“也难为他，职务丢了，荣耀丢了，当媒人去了。”
“需要我让人留意一下吗？”
“留意什么？”他鼻腔哼出一股气，“璟言那个脾气，如今这下场不意外，唐家若能帮得上他——”
他刹住话头。
老钱心一紧，身子俯得更低，“什么？”
严柏青唇边笑意极淡，讳莫如深的语气，“唐家只能帮他藏人，去留意你该留意的。”
老钱懂他的意思，立刻去联络南方。
“等等。”严柏青拦住他，“让华眉去，她知道该找谁。”
S10的饭局进行到十一点。
老钱驾车驶出三环，手机响了。
他瞥屏幕，向后排男人汇报，“是孟老。”
“接。”
孟鸿文很少大半夜主动联系，严柏青听了半晌，是要他去庄园。
老钱以醉酒推脱，孟鸿文置若罔闻。
通话挂断后，他心有余悸的口吻，“您暗中助力陈家旧案的重审，甚至放走李向力，孟老不是察觉了吧？”
严柏青揉捏眉骨，没吭声。
老钱识相闭嘴。
两个小时，黑色宾利缓缓驶入庄园。
一路畅通无阻。
老钱搀着严柏青进前院，浑身炸了毛，“严先生，不对劲。”
是不对劲，所有佣人保姆没有踪影，门外只有几名看门的保镖，事非寻常。
严柏青不动声色，跨过门厅，房中灯火通明，中央跪趴了一个人背对门口，瑟瑟发抖。
“您不是最养生了吗，怎么还没休息？”他余光打量屋子角落，寻出蛰伏在暗处的保镖。
孟鸿文磕了磕手里的烟斗，声音阴冷，“你关心我身体，我也关心关心你。”
严柏青气定神闲在单人沙发落座，交叠双腿，脚尖轻晃，“这是…”
“严先生集团事多，旁的顾不上，我只好代劳了。”
孟鸿文一挥手，跪爬的人身子一僵，膝盖蹭着地板向后转。
是李向力。
严柏青脊骨升起一阵寒意，饶有兴趣扫视他脸上的伤，“您要见他，直说啊，何必将人打成这样？”
孟鸿文后仰，气势骇人，“你的意思是，他是我从你手里抢来的。”
“不然呢？”严柏青抽出一支烟，垂眸，“我酒喝得上头，没精力琢磨您的用意。”
气氛死寂了半分钟。
孟鸿文笑了几声，“小李，你来说，你是怎么到我这儿的。”
严柏青含着烟，半阖着眼皮同地上的人对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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