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着说着，张雅哭了起来，看起来可怜兮兮的。
......油盐不进。
沈明玉盯着她看了一会儿，脑海中冒出这个词，想了想，在本子上写了什么，挪到袁大海面前。
袁大海看完，瞥了她一眼似确认，她微不可察地点头，随即袁大海拿着缸子起身。
“你们聊着，我去倒水。”
出去一分钟后，袁大海一脸激动地进来，缸子都忘了拿。
“小玉，医院那边......”还没说完，意识到张雅还在，他噤声，对沈明玉招了招手，两人起身去门口说，奇奇怪怪的样子引起了张雅的注意。
她将注意力都放到门口，大概听到什么‘红’‘醒了’，心里震动起来。
潘红醒了？
不一会儿，两人再次进来，神色都带着高兴，沈明玉更是开始收拾桌上的资料，看样子是不准备审她了。
“张同志不说就算了，我们己经掌握了证据、证人，即使你不说不代表我们就没办法。”
“哎，本来我看在同为女同志的份上，想给你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，主动交代还能少判几年，既然你不愿意，那就算了。”
“袁队，走，咱们去一趟医院。”
眼看着两人就要出门，张雅低哑的声音响起，“潘红醒了？”
面对着门的沈明玉，唇角一勾，扭过头的时候恢复正常，故作疑惑。
“张同志在说什么，我听不懂。”
张雅：“......”
“别瞒我了，我都听到了，潘红醒了是吧？她竟然醒了......”她忽然低低的笑起来，笑声里带着冷意和疯狂。
跟刚刚装可怜的样子，截然不同。
笑了一会儿，张雅收起笑意，身体放松下来，慵懒地往后一靠，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。
“女同志，过来聊聊？”
“我姓沈。”沈明玉迟疑了三秒，单手抱着资料，再次坐到座位上，“说吧。”
“沈同志长得漂亮，穿的也好，想来生活在一个美好的家庭，不像我......”
不知想到什么，张雅嘲讽一笑。
“张琴肯定和你说过了吧？她是过继到我们家的，当年我爹娘生不出孩子，村里人都说过继一个孩子就来了，叫什么压子女童。”
“后来确实怀了，可惜怀的是我，一个女娃，生下来就不招人待见，甚至家里老婆子还说是我抢了她大孙子的位置，从小对我非打即骂，反倒是张琴，家里人只敢说几句，不敢打骂她。”
“之后有了弟弟，家里有什么好东西都是紧着他，他嘴缝里漏出来的，就给了张琴，因为他们还想要男娃。”
“我当时很不服气，明明我才是家里亲生的，凭什么好东西要给张琴？”
“所以，从小我就喜欢抢她的东西。”
“每次抢完都会得到一份抽打，不过我习惯了，至少东西进嘴了，他们愿意打就打。”
汪强家里上门求亲的时候，张家人可能是有了儿子，不需要张琴了，想到张雅才是自家的，紧着张雅先选。
可她觉得自家肯定是不怀好意，再加上她确实看不上汪强，就拒绝了，然后汪强就落到了张琴身上。
只是她没想到，汪强竟然有了工作，还带着张琴住到了城里。
张雅很不服气，从小和张琴比惯了，自然想找个比她男人厉害的，一拖拖到了二十。
听到家里人要把她卖了换弟弟的彩礼后，张雅哭着求上了张琴，张琴想着家里孩子多，让她免费帮着照顾这才同意把人悄悄带出来。
至于大队长那边，是汪强搞定的。
住到张琴家，张家人也来找过几次，都被躲过去了。
“我从小就知道，靠谁都靠不住，必须自己有本事才行，我住到张琴家后，知道汪强有医院那边的关系后，就故意勾引他，我想要个工作。”
“这个蠢货，估计到现在还以为是他喝醉了对不起我，他确实找了关系给了我医院的工作，虽不是正式的，但至少是个临时工，张琴知道后很不满意，要赶我走，我也不想和汪强多纠缠，就出来住。”
“在医院，我认识了薛明和潘红。”
“可笑的时候，这两个也是傻子，我稍微扮扮可怜，他们全都相信了，甚至潘红还让我住到她家里，真傻。”
“在他们家住了一段时间，我很快看透他俩的关系其实很脆弱，薛明呢，对我很好，好到从小到大没有这样一个人对我好过，我也会在他被潘红说的不高兴的时候，安慰他。”
“久而久之，我们俩在一起了，每次看着薛明对潘红那么好，我很嫉妒。”
“偏偏他对我也这么好，我想质问他，却狠不下心，只能不断地勾引他，我想让他和潘红离婚娶我，我甚至想过我们结婚后，我会过得很幸福。”
“我贪恋薛明的好，但也知道这东西不能当饭吃，我们得有工作。”
“机械厂招工的时候，我让他去考试，可惜他没考过，我就把注意打到了潘红身上。”
沈明玉叹了口气，“所以是你从医院偷出来，给薛明的？”
“偷？”
张雅冷笑一声，“是汪强和你说的吧？”
“是薛明。”
“......呵呵。”张雅忽然大笑起来，眼泪都笑出来了，“真当我是傻子吗？即使是一个临时工那也是很珍贵的，我怎么会犯这样的错误？”
“偷药的是另一个临时工，他家里有关系，就等着上几个月转正。可惜这人还不知足，偷药出去想偷偷卖钱，被医院发现压了下来，把这个罪名按到了我身上，我被开除了。”
“而他因为抓到我这个‘坏人’有功......提前转正了。”
“那个时候，我才真正明白，权势真是个好东西。至于我手上的，是捡的，应该是那人偷药的时候太过慌张，落下了。”
“这件事儿我和薛明说过，没想到，他竟然不相信我。”
沈明玉眉心微皱，“你都知道权势的厉害了，为什么要为了薛明对潘红痛下杀手？薛明这人连工作都没有，值得吗？”
张雅的眼神有些恍惚，看向她的眼神，还有些羡慕嫉妒。
“你不会懂的。”
“我说过，他对我很好，好到从小到大没人对我这么好过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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