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好意思店长，我家有事，跟您请假。”
江苑听到爸爸出事，早已六神无主，脑袋里混乱一片，没看到董月的脸色。
“你这是什么态度？”
董月上前一步，把高跟鞋砸的咔咔响，侧身拦住江苑的去路：“我之前说过，请假需要提前一天报备，我好安排人手，你现在突然说要休息，那你的岗位谁来补？”
江苑知道爸爸的身体情况，心里急的要命也怕的要命，被拦住直接向旁边闪开。
“不好意思店长，我回来再跟您解释行么？多补几个班也可以，只是现在我爸爸突发疾病，我得马上回家。”
江苑紧咬下唇，低头点着手机开关，她现在不能和老家断了联系。
“什么病？叫你家人拍视频过来，我得确认你爸爸真是生病，不然考勤我不好做。”
董月心里不畅快，一方面是凯娜，另一方面，还是有点埋怨江苑的，要是那天她能把凌少钦服务好，也许事情就不会闹到这个程度。
她才不会轻易放过她。
“没有视频，我手机也坏掉了，回来补给您行吗？”
江苑自从昨晚后，就真的一无所有了，她很珍惜现在的工作，实在不想让领导不痛快，撕破脸没什么好处，最后肯定是她这个低级打工人离职。
所以就算急，也站在原地低声下气地耐心解释。
“不行。”董月眼皮向上翻，直接回绝她。
“那不好意思。”
江苑没办法再等，转身冲进更衣室，快速换上衣服往外面走，伸手拦出租去汽车站。
她现在恨不得马上飞到医院去，陪着爸爸，她爸爸是天底下最好的人，她不想失去他。
董月追着她到店门口，望着江苑的身影跳脚：“拿不出证据，今天算你无故旷工，倒扣半个月工资，回来你也不用呆在原岗位上了！你被辞退了！”
“店长，江苑家里真的有事，不算无故旷工。”
易安安急的不得了，眼看着江苑上车，转头跟董月解释。
“能有什么事？她为什么拿不出证据，我看是故意跟我找不痛快！”董月油盐不进。
“我看是你故意找她的不痛快。”
*
江苑坐上回家的车后，敲敲打打终于把碎屏的手机勉强开机，她忍着心里的恶心给白墨打电话，对方没有接。
很不死心地又发短信，语气尽量缓和，希望他能看在多年的感情上，好聚好散。
把救命钱还给她。
白墨的手机根本不在他那里，而是款款摆在凌少钦的办公桌上。
叮铃声响，显示江苑的信息。
凌少钦眉头一皱，随手点开。
“白墨，咱们俩到这地步，应该是没办法再继续了，我没有别的请求，把咱们两个一起存的钱还我，行吗？”
“我爸爸生病住院，我急需这笔钱。”
凌少钦盯着这两条信息半晌，眼眸逐渐变冷，抬手摁下内线。
“陆昭，问问那野男人欠江苑多少钱。”
很快，办公室的门被推开，陆昭风风火火走进来：“凌总，问过了，他们俩为买房共同存钱，江小姐这些年总共给他打过八万一千元，但是这笔钱已经被白墨花掉了，给肖婉婉买了只最新季的限量款包。”
他把手里的文件铺在桌上。“财务往来已经查过，确实是买包，且家里人确定，这只包现在就在肖婉婉的房间里。”
凌少钦低头看着十二万三千多的购物小票，脸色更加阴沉，乌白的唇紧紧抿着，沉默。
纤长的手指一搭一搭地敲击在桌面上。
混蛋。
凌少钦盯着小票上的数字，想起那天瘦弱的江苑蹲在马路边吃饭的场景，一股怒火直涌上头。
就她每月的那点工资，不用想都知道是怎么抠出来的这笔钱，却被这个野男人轻轻松松花掉了。
“马上给她二十万，从我账户出，另外，我不想再见到白墨以及……肖婉婉的那只破包。”
这边，江苑抱着再次黑屏的手机发愁，无论她怎么整都打不开。
来不及多想，她下车后直奔医院，但进去找了大半圈，都没有家人的身影，询问前台导医，才被告知这个病人已经主动放弃治疗，回家去了。
江苑得知爸爸被抬回家，鼻子一酸差点掉泪，转身狠命地把手机往墙上砸，但它就是没有一点要亮的迹象。
用了五年的手机寿终正寝， 连后盖都掉下来，江苑紧握着毫无声息的金属疙瘩，终于被逼到极点，蹲在医院大厅里，眼泪唰唰往下掉。
手机打不开，她就没办法用里面的钱，从医院到家里需要坐两个小时汽车，她没钱买票。
医院大厅里的人熙熙攘攘，大家都背负着病痛和金钱的折磨，早已经对这里痛哭的人免疫，纷纷绕开她走，脸上没有半分特殊情绪。
“您好，小姑娘，遇到困难了吗？”
这时，有个男人蹲下来，语调温和的问道。
江苑抬头，在泪珠朦胧中看他，恍惚间觉得他很沉稳，甚至下意识认为这个男人可以信任。
“请问，可以借我一百元现金吗？我手机坏了，想回家。”
男人敛眉，眸中有几分闪烁，但很快消失殆尽。
他伸手从口袋里拿出钱包，翻开一叠红色，抽出两张。“给你。”
江苑抬手把眼泪抹到袖子上，狼狈站起身来，甚至因为脚麻没有站稳，男人还伸手扶了她一把。
“谢谢您相信我，请给我一张您的名片，我会还您钱。”
“不必，举手之劳。”
男人穿着熨烫齐整的西装，裁剪得宜的白色衬衫，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矜贵之气。
“明先生，事情都办好了。”
助理模样的人从那边跑过来，手里捏着几份文件，毕恭毕敬地向着男人颔首。
“走吧。”
男人斯斯文文地冲江苑点头，轻笑着转回身去，很快消失在大门前。
江苑没敢迟疑，拿了钱冲到对面的汽车站去买票回家，她心里有强烈的预感，很不好。
黑色轿车里，男人半开着车窗，眸光追随着那个小姑娘的身影，直到她跳上班车。
“明先生，医院这种骗子很多，您实在不用给钱的。”
“两百块而已，算是缘分。”
明晏倒不觉得她是骗子，反而有种莫名的熟悉感，似乎在哪里见过。
“去查，这女人什么来路。”
“是，明先生。”
汽车很快到达，江苑刚下车就看到村口一大群人，正在七嘴八舌地说着什么。
看到是江苑，马上一窝蜂地涌上来。
“哎哟看看这是谁回来了呀！”
邻居王二娘双手抱在胸前，阴阳怪气地吊嗓子：“这不是咱们村唯一的大学生，去城里过好日子的阿苑啊。”
旁边李奶奶争着开口：“就算过上好日子，也不能忘根，要不是你爸辛苦把你养大，你命都没有咯。”
“就是，你爸顶着绿帽子，把你当亲生女儿看，你这么往死里害他，心里能过得去吗？”
江苑不知道这些责备从何而来，整个人都是懵的，心里着急爸爸的病情，推开众人往家里跑。
此时的家门口，也和赶集那样热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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