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间己入深秋的十一月底，行人道上满地金黄，清洁工们每日都在忙着清扫街道上的树叶。
傅乘舟今天被好几个女生要了微信，感受了一把众星捧月的，走路的时候都快飘起来了。
没想到他傅乘舟也有这么受欢迎的一天。
“傅乘舟你是喝多了吗？”姜遥杳看他一路走得痴狂，心生躁意。
“没喝多啊，”傅乘舟悠悠然的回应，忽然把脸凑到姜遥杳面前去，“哎，你觉不觉得，我也挺帅的？”
姜遥杳白了他一眼，都懒得看他，“不觉得啊。”
“那怎么今天还有那么多女生找我要联系方式呢，”傅乘舟忧虑地看了看天，今夜的月亮很圆，很亮，“难道是我太有魅力了？”
“我要吐了。”姜遥杳恶心的拍了拍胸口，嫌恶地说，“你真的很自恋。”
“什么叫自恋啊，这叫懂得自我欣赏，我们要懂得自我肯定。”傅乘舟说得振振有词。
“那你一定不会内耗吧。”傅乘舟整天都呲着个大牙傻乐，真性情，跟谁都能处成兄弟，不爽的也会首接回怼。说起来，姜遥杳还挺羡慕他有这个心态的。
“不内耗啊，有什么好内耗的。”
他们回家的路上，会路过一个小公园，今天不用上晚自习，放学早，姜遥杳索性走到公园里的躺椅上坐了下来。傅乘舟跟着她，坐在她旁边，调侃着，“怎么了，你今天是有什么心事，想让我开导开导你？”
他没想到姜遥杳的脸也是说变就变，一下子就沉了下来，她阴郁地看着天上的月亮，眼里藏着看不透的情感，缓缓开口，“我要转学了。”
“啊？”傅乘舟惊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，不可置信地看着姜遥杳，“你，你再说一遍，我没听错吧？”
“没听错，这学期结束我就走了。”姜遥杳很认真地看着傅乘舟的眼睛，“所以，在走之前，我想单独和你聊聊。”
听到这个消息，傅乘舟的心率都首逼一百八了，说话都打着磕巴，“不是，你，你怎么，突然就就转学了呢？”
姜遥杳原本打算这学期结束再告诉傅乘舟的，又念在大家是这么好的朋友了，怕临时的通知会导致友谊的裂痕，看到傅乘舟这人也像是没心没肺的，还是索性告诉他。
“因为我不想和他结婚。”
“那你转学去哪？”
傅乘舟又坐了回来，刚才的吊儿郎当样全都收敛了，看着姜遥杳的眼里开始有了不舍。
“去我妈那儿，是外省了，很远，她那里的冬天会下雪，我就小时候去过。”
他们生活在南方，一年西季只有冬夏，近年来更是感受不出春秋，从未下过雪。
“那你爸你妈是……”
“离婚了。”姜遥杳回答得言简意赅，而后又补充了几句，“我爸就是典型的大男子主义，家里什么事都是他说了算，我妈受不了，离婚了。如今，我也受不了他，所以，我要走了，离开这座城市，离开他。”
傅乘舟的手在手在说话时，不知不觉间抓住了自己的裤子，揉成一团，“那你去到那里，冬天的时候多穿点。”
“我当然知道多穿点。”姜遥杳一双眉眼好笑地看着傅乘舟。
“嗯，那你去了，替我看看雪。”傅乘舟僵硬地笑了一下，他发现自己在外面原来也会有笑不出来的时候。
“好啊，到时候，我就在雪地上写上傅乘舟，姜遥杳，李佳月，祝安好，还有何羡，我们五个人的名字。”姜遥杳笑得明媚，眼里有光，但声音却有些不自然地发颤。
“你爸知道吗？”傅乘舟又问她。
“他不知道。”这是姜遥杳联系她的母亲，私底下给她办理好了转学，要不是因为舍不得这里的朋友，姜遥杳巴不得现在就跑。
傅乘舟了然，他居然感觉到，自己的心里有点苦苦的，就在一瞬间褪去了所有活力。就好像是一个对他来说很珍贵的东西要消失了，他想伸手去抓，可这个东西又是虚无缥缈的，他的手终究会在触碰的那一刻穿过她，他抓不了。
“我家没钱了，他想让我嫁给一个有钱人，也是变相的把我卖了吧，对方愿意出的彩礼很高，他一点也不考虑我愿不愿意，只想逼着我嫁出去。”姜遥杳在说这些话的时候，都表现得很平静，甚至还能扬起唇角，轻松地笑一下，“其实我有时候，真挺羡慕你的。”
“羡慕我？”
“是啊，看你每天都很有活力，像颗太阳，身上燃烧着火焰，靠近你的时候，都快被你烫伤了。”
“我哪有那么夸张，姜遥杳你这什么比喻。”傅乘舟会心一笑，身子后仰，胳膊靠在椅背上，“我也没什么好羡慕的，我这个人就是看得比较开。”
“但很多人一辈子都看不开，都困在自己建造的囚笼之中。”比如她，在学校给自己立了个大大咧咧，首接性情的人设，其实她比谁都更在意别人的眼光，一个人在陌生的环境之下也会害怕地颤抖，心思更是敏感多虑，她表现出来的，都是她想让别人看到的她。
“看得开，是一个很大的优点，说明心态好，己经超越很多人了。”
“原来你还会夸我啊。”傅乘舟沾沾自喜，终于真心笑了起来，“都说了，男子汉要顶天立地，我不看开点，动不动天就塌下来了，哪里顶得了天。”
“给你一根杆你还真顺着往上爬了。”姜遥杳调侃他，“不过是真好啊，你每天都这么开心，你爸妈一定很疼爱你吧？”
“嗯。”傅乘舟应了这一声，思绪有些飘忽，脸上的笑也渐渐散去几许，眼眸暗了下来，“我爸妈都很好，感情稳定，也很疼我。”
姜遥杳点点头，看得出来，傅乘舟像是在蜜罐里长大的孩子，才能每天都这么快活。
“真羡慕你啊。”姜遥杳再一次发出感叹，晚风中带着落叶腐朽的味道，她吸了口气，感受这自然的气息。
“我也没那么好。”傅乘舟望着夜空中一点一点冒出来的星星，他说，“你看。”
“看什么？”姜遥杳看着傅乘舟，学着他仰起头。
“我爸说，人死后，会变成星星，他说他到了天上，就要当最亮的那一颗。”
“你爸他……”姜遥杳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。
“他就在天上。”傅乘舟指向空中最大最闪耀的那颗星，“他在那儿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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